范定春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钢刀,抬头将目光看向了河内城的方向。
他握紧手中钢刀,迅速做好了自己的心理工作,然后大声喊道。
“杀啊!”
“打下河内,大唐万胜!”
他的嗓门非常洪亮,声音响起的瞬间,好些人都将目光看了过来。
喊罢,范定春便和身边的几名战友合力抬起一架长梯,带头向着河内城的方向冲去。
在范定春的带动下,先遣营的士卒如同潮水般,向着河内城的方向涌去。
“杀啊!”
“杀!杀!杀!”
“打河内,做唐人了!”
“……”
在这些先遣营的士兵身后的唐军阵地上,刘永福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对身边的亲兵说道。
“记一下刚刚带头冲锋的那个人,若待会儿他能活着回来,给他提拔一下,做个先遣营的百夫长。”
“正好,先遣营中需要一批越人军官协助管理。”
先遣营的主要成分是越军俘虏,成分比较复杂。
为了维持稳定,不能光是派遣唐军士卒前去管理,还得从战俘中选拔一批人出来,协助管理才行。
如此,是为了给这些先遣营的越军士卒一个晋升通道,让他们不会闹事,可以更加努力的为大唐卖命。
至于说该选什么人出来做军官?
当然是谁表现好,谁对大唐更忠诚就选谁了!
而范定春的运气比较好,他刚刚的那一嗓子,让他入了刘永福的眼。
而这也就使得,只要他能在接下来的一场攻城战中活下来,必然会被提拔。
火线提拔!
提拔一个战俘协助己方军官管理战俘,这种事情甚至都不需要上报参谋部。
刘永福自己就能敲定!
……
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悄然已经改变的范定春依旧在大步向前冲杀。
在他的身后,是涌动着的先遣营士兵。
轰!轰轰!
炮击声响起。
唐军火炮这次开火,是在掩护先遣营攻城。
虽然先遣营是炮灰,但唐军也不会把事情做的太过直白,只要他们去攻城,该有的火力掩护肯定不会少。
虽然火力掩护的密度比不上唐军自己攻城时的火力密度,但是,有肯定是有的。
唐军炮兵阵地上腾起几团硝烟,炮弹呼啸着向着河内城头射去。
轰的一声,一发炮弹砸在城墙上。
瞬间,火光席卷,爆炸开来。
河内的夯土城墙上被炸出一个大坑,沙土灰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来。
其余几发炮弹则是全部落在了河内城中,爆炸声中,几间民房被炸成废墟。
在这炮声响起的瞬间,范定春仿佛打了一针肾上腺素,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杀!”
“杀啊!”
“大唐万岁!”
喊杀声中,他们一行人向前冲锋。
轰!轰轰!
城头冒出几团硝烟,炮弹呼啸着向着冲锋中的先遣营落来。
几发炮弹接连灌入人群,掀起一片残肢断臂。
血肉飞洒!
实心炮弹对密集阵列的杀伤效果相当之惊人。
几声炮声响起,唐军先遣营的冲锋势头明显有些放缓。
“快!”
“继续装填,开火!”
“给老子瞄准城外那些背弃祖宗的越奸,狠狠的打!”
河宁总督林维浃走在城墙上,大声咆哮着让炮手们装填。
他已经发现了,现在前来攻城的压根不是唐军,而是越军。
因为,城外那些敌军穿着的军服压根就是越军自己的军服,而非唐军那统一的灰黑色军服。
城外的敌军和守城的越军唯一的区别也就是,城外的先遣营把自己胳膊上绑了条白布以做区分。
其余方面,简直一模一样!
这也不奇怪,毕竟他们一个小时前还都是越军呢……
越军炮手们手忙脚乱的做着装填工作。
清洗炮膛,灌入火药,塞入炮弹,然后按照西洋教官的指导调整炮口角度。
虽然那些西洋教官已经在大声咆哮,甚至是亲自上手操作,但是这却并没有办法改变越军炮手缺乏训练,动作生疏的事实。
装填瞄准的速度实在快不起来!
轰的一声巨响,一发唐军火炮轰出的爆炸弹命落在了一门城防炮旁不远处。
如此一幕,看的那名西洋教官一阵痛苦紧缩。
“哦,谢特,上帝……”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人便被迅速扩散开来的冲击波所吞没。
眨眼间,整个炮组便被摧毁了。
火药殉爆产生的火光,直接覆盖了方圆几十米范围。
正在城头巡视的林维浃被忽如其来的冲击波冲倒在地,脑袋在城墙上磕了一下,磕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支流。
林维浃的耳朵里尚有一阵阵的嗡鸣回响,他的眼前发黑,腿脚发软。
若非身边的亲兵家将搀扶住了他,林维浃几乎要直接瘫倒在地上。
但是,林维浃却并没有被唐军的炮击吓倒,顶着一脸鲜血,只是依旧大声疾呼。
“开火!”
“城防炮继续开火!”
“火枪手们迅速装填,准备射击!”
轰!轰轰!
河内城头的城防炮再度响起。
几发炮弹呼啸着落入先遣营的人群之中。
但是,唐军的冲锋依旧在继续。
只因为,那些企图转身逃跑的先遣营士兵还不等逃出去几步,便被唐军的督战队给举枪击毙了。
撤兵的军令没下,别说前面只是在打炮,即便是下刀子,也是半步不能退。
唐军军纪素来严明,督战队在面对正儿八经的唐军时都不会留有情面,就更别提现在他们督战的只是一群战俘了。
杀光了也不会有愧疚感!
终于,先遣营顶着守城越军的枪炮,冲到了河内城下。
哐当一声,长梯被架上了城墙。
范定春咬咬牙,举着一块盾牌口中衔着钢刀便顺着长梯往上爬。
但还没爬几步,他便看到城头上伸出一排黑洞洞的枪口,瞄准城下扣动了扳机。
啪!啪啪!
清脆的枪声响起。
城下聚在一起的先遣营士兵身上爆出一团团血花,他们捂着身上的伤口扑倒在地。
范定春运气比较好,并没有中枪。
但是,不等他继续往上爬,便只觉眼前一黑,一块镶满铁刺的滚木被从城头上扔了下来。
范定春下意识拿盾牌挡了一下,但他还是被砸下了长梯,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的他脑子一阵混沌。
意识模糊间,范定春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鸣金声。
旋即,他便感觉自己被人架了起来,然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待他再次醒来之时,人已经躺在了一间帐篷内。
睁开眼睛,眼前是白色的帐篷顶。
帐篷中弥漫着一股子刺鼻的酒味,他的脑袋一阵一阵的抽痛。
见范定春醒来,一旁的一名唐军军官笑呵呵的说道。
“醒了?范定春是吧?”
“会说汉话吗?”
范定春定了定神,下意识点点头,磕磕巴巴的说道。
“会……会一点!”
“小人家住……在边境,以前去大清那边做过……生意,不会汉话可不行。”
虽然范定春的汉话有着明显口音,但却是能让人听懂。
唐军军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满清就要亡了,现在可是大唐。”
“记住这点,以后别说错话。”
说罢,唐军军官继续说道。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由于你范定春在今日的战事中表现英勇,先登争先,旅座看在眼中很是欣慰,特意提拔你为先遣营百夫长,麾下统辖百名先遣营士卒。”
“从今天开始,伱就是百夫长了!”
范定春闻言,整个人都傻愣在了原地。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自己升官了,自己竟然升官了!!
要知道,他此前在越军时,已经干了好几年,可却依旧只是一个大头兵。
可如今呢?
他才投奔大唐多长时间啊,竟然就做官了!
还是百夫长!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连续深吸了好几口气,范定春终于反应了过来,忙不迭的开口说道。
“谢旅座的赏,小人谢旅座的赏。”
“今后小人一定以旅座马首是瞻,为大唐,为旅座上刀山,下火海。”
“若是做不到,就让我死后下地狱,不得好死!”
前来传令的唐军军官只是笑笑说道。
“好好休息吧!”
“今后会有用得着你出力的时候的。”
语罢,留下范定春一个人激动兴奋,这名唐军军官迈步离开了伤兵营。
虽然一般而言,唐军并不会在先遣营的炮灰身上浪费有限的医疗资源。
但范定春作为刘永福亲口指示要提拔的炮灰,和普通的炮灰自然是不一样的。
在当前这种医疗资源不算紧张的前提下,帮他治伤自然也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
河内城,府衙内!
脑袋上裹着渗血的纱布的越南河宁总督林维浃,此时正在伏案书写着向朝中求援的急报。
【臣河宁总督林维浃冒死以奏:北兵跨海来犯,其兵势甚急,兵锋甚锐,我军各部不堪一合之敌,寿域,太平,南定,兴安等重镇相继陷落,北朝兵锋已至河内。】
【河内阖城上下,兵不过万,将不过百,军心动荡,战事蜩螗,罪臣实难维持。】
【望皇上,望朝中速发援兵,驰援河内,否则河内危矣,越北危矣……】
【——罪臣林维浃百拜以闻。】
唐军大兵压境,河内战事告急。
现如今的林维浃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向朝中求援,希冀朝中能尽快发兵驰援。
虽然在今日的战事中,越军暂且守住了河内。
但林维浃知道,那是因为唐军没尽全力攻城,只是派遣炮灰前来试探城防。
否则的话,河内能否守住,真的还是一个未知数。
唐军真要是全力攻城,来的就不该是那些投诚的越奸,而该是唐军的本部战兵。
就在林维浃忧虑之际,他的书房门被人给敲响了。
旋即,门外响起河宁巡抚潘清简的声音。
“总督大人,下官有要事禀报……”
……
PS:欠的三章终于还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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