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烨今天上班了,她也是生产过的,之前怀孕的时候,从没有孕吐这么厉害过。
这孕吐非常折磨人,吃啥吐啥,小俩月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这两个来月,姜烨也曾试着去上班,但上不了几天,就被折腾的受不了,啥活都干不了,而且呕吐的难受,呕吐物还得麻烦王静文给收拾,后来索性请了长假。
她男人心疼媳妇,曾经建议:实在不行,把这孩子拿掉。
当娘的跟当爸的心思不大一样,尤其是姜烨还生产过,没有答应,硬是咬着牙扛过了孕吐期。
她男人就提过那一回,当看到媳妇不同意以后,就变着法的买东西,给媳妇补身体。
“哎呀,姜姐,你咋瘦成这样了?快坐下。”当看到姜烨时,小王同学非常吃惊,姜烨的衣服空荡荡的,除了微微隆起的小腹,其他地方看上去就跟挂在了衣架上一般。
“还不是孕吐搞的,吃什么吐什么,喝水都得吐上两口。”姜烨捧着小腹,坐在椅子上,她家离北图不远,以往步行上班的时候,到了单位都不带大喘气的,今儿却已经汗津津的了。
“那现在好些了吗?”小王同学拿过自己的暖瓶,往姜烨的水杯里倒了些水,咣咣倒进脸盆,算是刷了杯子,平时都用杯盖盖着,里面也不脏。
“好了,不吐了,再吐我人都快要没了。”姜烨一手捧腹,一个手在腹部由上至下的抚摸着,脸上挂着母性光辉。
“快别这么说,你遭这么大罪,这孩子以后指定是个孝顺的。”小王同学将水杯放在桌子上,给姜烨倒了一杯水。
“谢谢。”姜烨先是给王静文致谢,然后轻拍了两下肚子,说道:“这個呀,是来讨债的。”
“让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敢要了。”小王同学捂嘴轻笑,虽然和唐植桐早就商量好暂时不要孩子,但女人嘛,她偶尔还是会偷偷畅想一下,瓷娃娃般漂亮的女儿,皮实却又调皮的儿子,似乎都不错。
“嗐,我这只是个例,也许是年纪大了才这样吧,我年轻那会,怀着老大跟没事人一样,没少上蹿下跳。”尽管知道王静文是在开玩笑,但姜烨还是往回找补,人家刚结婚,要是因为自己说错话不肯要孩子,再闹什么矛盾,自己脸上也不好看。
“你现在也不老,以后加把劲,说不定孩子能组个篮球队出来。”小王同学捂嘴轻笑。
“唉吆,那可要老命了,我都不敢想,还是你跟小唐加把劲吧,争取组个足球队,为国争光。”姜烨笑呵呵的回应着。
“不行不行,太多了,我寻思着两三个就行,最多别超过四个。”王静文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足球队?不敢想,哪怕接茬生,一年一个,还得生个十多年呢。
“哈哈……唉吆,这小家伙踢我。”姜烨被小王同学的模样逗笑了,笑了没几下,就被肚子里的小家伙给施法打断了。
“这么大就会踢人吗?”小王同学惊讶的问道,之前也没人跟她说这回事,自己的朋友只有刘悦是最早有喜的,但还没到这个月份。
“会呀,劲可大了,刚开始我都吓一跳,现在都习惯了。你过来摸摸。”姜烨是一点都不见外,朝王静文招招手,掀开外面的薄棉衣,露出里面的毛衣来。
“这……不合适吧?”小王同学尽管很好奇,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我都不介意,你害羞什么?”姜烨拉过王静文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然后拍拍小腹,犹如唤醒一般,说道:“来,小家伙,给姨姨表演一个。”
不知道小家伙是听懂了妈妈的话,还是凑巧了,在里面踹了一脚,正好踹在小王同学手掌的位置,仿佛是让她把手拿开一般。
“呀!他劲好大,肯定是个男孩。”小王同学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打交道,颇为兴奋,但也很克制,体验一把就得了,把手拿了下来。
“借你吉言,不过这男孩子,哎,家里有一个,淘得很,我都想要个闺女了。”姜烨将衣服放下,想着自家那个狗见了都得夹着尾巴绕路的儿子,微微摇头。
“男孩子哪有不淘气的,我弟弟也很淘气,我没少收拾他。”小王同学从兜里掏出来一把松子递给姜烨,肚子不能白摸。
“哎呀,谢谢,我现在见不得这个,一见就流口水。”姜烨看到松子后,口水立马充满口腔,也许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也许是孕吐后下意识的补偿行为。
“喜欢吃就多吃点,我家里还有。”见姜烨如此神情,小王同学又从兜里掏了一把,放在了姜烨桌子上。
松子是唐植桐让她带的,没事的时候磕几个解解闷,也不是每天都带,偶尔想起来了会装上一点,今儿属于赶巧了。
“真好吃啊,以前的时候都没觉出来,现在变馋了。我也不能白吃伱的,我花钱买。”姜烨一边磕着松子,一边说道。
“什么钱不钱的,我明天给你包一包来。”尽管唐植桐跟她说过,如果单位有想要的可以适当的做做人情,小王同学记着这档子事,她也知道这是丈夫对自己的照顾,但她一直没有主动开口过。
丈夫千里迢迢运回来,都没有在他单位拿松子做人情,那小王同学自己也不会主动这么做,但姜烨不同,在工作上算自己半个师傅,而且没少跟自己介绍单位的人际关系,既省了自己不少事,还听了八卦,满足了自己贫瘠的精神生活。
“不行,不行,你不要钱,我可不收。”姜烨摇头,这年头吃的有多难弄,她这阵子也算是体验到了。
姜烨的爱人变着花的往家里买东西,给孕妇补身体,然而很多东西都不便宜,而家里的钱都在姜烨手里管着,那花钱的速度,她看着都心疼。
“没几个钱,我都不好意思收。”小王同学客气道。
“你不好意思收,那我也不好意思要呀。”姜烨拎得清,自从王静文进北图,俩人就是一个办公室,平日里小零嘴也没少分享过,互有来往,但那都是少量的。如果量多,那就是人情了,自己怎么还?姜烨可是听说了,王静文报到的那天,是有人陪着过来的,办完手续,院长把人家送到大门口……
“行,那我回去问问我家那口子,看什么时候有空,家里还有一些生松子,给姜姐炒一点,放的住。这些旧的也没多少了,我们自己吃。”小王同学也是个会说话的,松子还没卖出去,人情已经卖出去了。
至于多少钱一斤,俩人都没提,姜烨知道王静文的为人,要价肯定不会离谱,王静文则想回去问问丈夫,这事让他做主比较好。
等小王同学下班回家,正巧赶上凤芝从厢房出来,从兜里捏出一颗松子,用牙费劲的咬开。
“嫂子!给,吃松子,我哥刚炒的。”凤芝看到王静文后,欢快的跑过来,从兜里掏出一把松子就往她手里塞。
“谢谢,真懂事。”小王同学心里那叫一个熨帖,小姑子有好吃的能想着自己,平时没白疼。
“嘿嘿,不客气。”凤芝丢下一句话,转身又跑进了厢房。
小王同学还没进门,就听见凤芝在里面跟唐植桐讨价还价:“哥,嫂子回来了,我把松子给嫂子了,你得再给我点。”
“我可看见了,你那口袋里还鼓鼓的呢。”唐植桐抓了一小把,将凤芝送给小王同学的份额给补回来。
凤芝不满意,待将这一把塞进口袋后,又下手抓了两把,理直气壮道:“这一把是给咱妈的,这一把是给姐姐的。”
“走吧,走吧,要不是看在你还想着家人的份上,今天这顿揍你是逃不掉的。”唐植桐挥手让凤芝走人,小机灵鬼是贪吃点,见到吃的拔不动腿,但话又说回来,哪个小孩子不是这样呢?好在品性不坏,算是一“白”遮百丑了。
“今天我还跟姜姐说,找你炒点新松子给她呢,结果你就真炒上了。”小王同学进厢房后,将小姑子给的松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取下挎包,洗了洗手。
“哈哈,这说明咱俩心有灵犀啊。姜姐养好胎了?”虽然是歪打正着,但不影响唐植桐卖乖。
“嗯,就是人瘦了一大圈……”小王同学擦干手,拿起小姑子给的松子,坐在炉子跟前,一边磕松子,一边跟丈夫聊着今天的事情。
“你真摸了?”当听到姜烨让小王同学体验一下被肚子里的宝宝踹的时候,唐植桐有些意外的问道。
“真摸了呀,小家伙还挺有劲呢。很新奇的体验,可惜你体验不到。”小王同学有些洋洋得意。
“沾了‘孕’气,那可得给姜姐炒点松子。”唐植桐回避了有没有体验过的话题,而是想起了几十年后一种崭新的玩法。
有些人迷信,偶遇不顺后,会找怀孕的女人做“法事”,以期转运,名曰“好孕来”,又叫“转孕珠”,一次的价格比普通人一个月工资都高。
有些女人为了赚钱,会专门从事这个行当,等出了月子,又会去做“奶妈”,短短一年,能赚到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实属道德败坏!不过还好,在经过曝光后,都严查了。
“姜姐说要给钱,你说分她多少合适?”小王同学没有听出唐植桐的话外之意,顺着自己的思路问道。
“你定呗,都给了我也没意见。”唐植桐嬉皮笑脸的回道。
“讨厌,跟你说正经的呢。十斤可不可以?”
“真的,你说了算,十斤、二十斤都行,人家那么照顾你,分点给她不过分。不过你打算怎么收钱?”上次做笔袋,小王同学就没敢多收,唐植桐有点好奇她这次能开出什么价。
“我也不知道,你买的多少钱?稍微加点损耗就行吧?”小王同学这次依然没狮子大开口。
“行。那就四毛吧,我去年从那边买时零售三毛多,咱这边零售四毛多还不一定能买到。做人情嘛,卡着零售价就没意思了。”尽管这四毛钱里有自己翻炒的劳务费,但这次跟上次情况不同,松子是吃的,做人情得让人从价格上感觉出来。
“行。”小王同学愉快的答应下来。
“好长时间没见海洋哥了,你明天抽空去一趟产院,跟吕大夫说一声,咱星期天去她家坐坐。”唐植桐觉得吴海洋找自己有事,约时间这事也不方便给他往单位打电话,倒是小王同学去找吕大夫更方便一点。
“行。不是说星期天吃烧饼吗?怎么突然想去那边?”尽管心里有疑惑,但小王同学还是先答应了下来。
“不耽误吃烧饼,我们学院配合物资局搞了个活动,这个星期五开始,我不参加,到时候在家里做饼熬汤。”唐植桐颠颠锅,将炒好的松子盛放在茶盘里散热。
看到丈夫有要再炒一锅的迹象,小王同学不待他说完,阻拦道:“快吃饭了,一会再炒吧。”
“时间还早,不耽误吃饭。这会正好有状态,多炒一点,炒完你明天给姜姐带过去。”唐植桐朝小王同学笑笑,将锅又蹲在炉子上,用葫芦瓢从麻袋里挖上五六斤松子倒进锅里。
“前阵子我给海洋哥写了封信,今天我收到了他的回信,约咱们去玩,我想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是信里不方便说的。”唐植桐一边翻炒着松子,一边给小王同学解释道。
“哦,那需要准备点东西带过去吗?”小王同学点点头,她对吴海洋并不熟悉,但并不妨碍帮着丈夫在人情世故方面做的周全一些。
“带两包松子,等做好烧饼带些过去就行。”眼下这种时候,任何礼品都不如粮食来的珍贵,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老吴都值得自己这么去做。
在所有的朋友里面,只有吴海洋是知道自己囤了一点面粉的,因为那批面粉就是他经手给办的。
也只有吴海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自己扛了口大黑锅,从母亲手里坑来的救济费至今还在“工地领导”那存着,时刻可以去取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