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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章 钮清遇难 陷身山腹中

    钮清借助昏暗的微光看去,只见挡路者乃是一位连头到脚一齐蒙住的红衣人,身材高大威猛,话声铿锵刺耳。听声辨影,与先前伏击自己的那伙贼人中被称为“二护法”的人极为相似。遂沉声道:“阁下可就是那位什么‘二护法’么?”

    红衣蒙面人冷冷地说:“正是。”

    钮清怒骂道:“无耻狗贼,你们不择手段地偷施暗算,又以众凌寡、欺凌弱小,你们还算是人吗?”

    那“二护法”暴怒地喝道:“小子,竟敢在老夫面前发横,活腻了么?若不是还要从你身上弄清楚几个问题,老夫早就一掌劈了你。说,你与公主是如何认识的?”

    钮清一怔:“公主?什么公主?”

    “二护法”怒道:“你小子装什么糊涂?哼!先前若非是因为公主突然现身,你小子焉有命在?”

    钮清疑惑地道:“你是指……黎玉……黎小姐?”

    “除了她,还有谁。”

    钮清心中一惊,道:“她是公主?她是什么公主?”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钮清坦然道:“她是在下的救命恩人。”

    “你们以前是否熟识?”

    钮清摇摇头道:“素未谋面。”

    “真的?你们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钮清不耐烦地说:“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告诉你吧,在此之前,我不但没有见过黎小姐,连听都没听人提到过她。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二护法”连连点头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又似是自言自语地说:“这样该不会弄错了吧?否则,万一惹火了那丫头,一旦发起横来可不是好惹的。”

    钮清狐疑地道:“你们……与那黎小姐是否……”

    “二护法”怪笑道:“小子,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再回答老夫一个问题,你是不是‘须弥剑客’钮霍柱的儿子?”

    钮清头一昂,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二护法”冷笑道:“看来,还真可能让四弟猜对了。嘿嘿!小子,你可真命大呀!说,你出身何门何派?师父是谁?”

    又是查问师门来历,钮清心中念头一转,冷“哼”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们三番两次地查根问底,苦苦相逼,究竟是何用意?”

    “你说不说?”

    “如果你不先说出你们的目的,休想小爷我告诉你一个字。”

    “二护法”狞笑道:“小子,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那就怪不得老夫了。”边说边悄悄地弹出两缕指风,无声无息地射向钮清双腿的“环跳穴”。

    钮清陡感双腿一阵酸麻,立时站立不稳,仰天便倒。

    “二护法”先是一愣,继而嘶声道:“小子,原来你竟然是如此地脓包。七弟呀,你死得实在太冤枉了。你看着吧,二哥这就为你报仇了。”声落,全身骨骼一阵爆响,双掌立时暴涨一倍有余,掌心闪现出一片火红,犹如烈焰升腾。

    这老魔竟要以自己的成名绝技“千幻烈阳掌”来对付钮清了。

    “千幻烈阳掌”一旦击中人身,血肉之躯首先将被其强猛的掌力震得支离破碎,接着那残肢碎块亦将被其烈焰高温化为灰烬。对手除了极迅速地闪身躲避之外,任何人也不敢硬接。除非你自信内力修为远远地高于老魔,足可抵挡其掌力、烈焰的侵袭。四十年前,老魔凭此掌纵横江湖,从未遇到敌手,老魔亦因此而得名“烈阳魔君”。

    按理说,此时的钮清已躺在地上毫无抵抗之力,随便用什么方法均可致其于死地,根本不需要使用如此歹毒的绝技。皆因此魔粗中有细,他已听说过钮清那时有时无的“神功”的威力,故对能如此轻易地得手而存疑,更对他那至今尚未显露任何端倪的“师门”心存顾忌,故而决意以“千幻烈阳掌”出手。若钮清是使诈倒地,在“千幻烈阳掌”下必将无所遁形而迫其显露出真实功夫,从而观测其师门来历;若其果真是被制倒地,正好用“千幻烈阳掌”令其灰飞烟灭、尸骨无存,就算日后有其师门出面,也可来个无踪无迹、死无对证。

    真正是心地恶毒呀!

    忽听“烈阳魔君”歇斯底里般地一阵狂叫,一团红影冲天而起,直达三丈高空,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一变而成头下脚上,双掌猛摇,幻起千重掌影,带着阵阵烈焰,挟雷霆万钧之势,疾向钮清当头罩落。

    钮清眼见“烈阳魔君”从高空厉鬼般地当头罩下,漫天掌影幻得他眼花缭乱、头昏脑胀,雷霆烈焰烤得他口干舌燥、肌肤灼痛,强猛的掌风压得他胸闷气弊、呼吸欲绝。大骇之下,本能地伸出双手试图抵挡。陡感体内升起一股强大无伦的气流,迅速沿双臂传到掌心,迎着对方千重掌影喷涌而出。

    “轰隆隆隆!”地动山摇。

    “烈阳魔君”在空中陡发一声凄厉的惨叫,口中猛喷出一股长长的血箭,硕壮的身躯手舞足蹈般地不降反升。

    与此同时,左面崖头陡然腾起一条黄影,在空中接住了“烈阳魔君”的躯体,又似巨鸟般飞回了原处。

    随听一声大喝:“打!”无数大大小小的黑包如雨抛下,接着火光连闪,数十支火箭向钮清射落。火光直冒,滋滋过处,青烟几缕,转眼化成蛇窜的火舌。

    钮清于危急中硬接了“烈阳魔君”的一掌,只感双臂一阵暴响,胸前犹如被巨杵狠狠地猛击了一下,胸中气血翻腾,一口鲜血冲口而出。同时,两股劲力相撞形成的强大回旋气流,犹如龙卷风般带着他的身躯向绝谷中抛去。

    刚离开原地,熊熊火舌已涌起丈许高的火头。

    钮清在向绝涧落去的瞬间,突闻两声似曾熟悉的惊叫,极似在客栈所遇的红衣少女和玄衣少女黎玉的声音。然此时的他已无暇他顾了,强大的回旋气流带着他的身躯飞越绝涧,如陨石般向绝涧对面犬牙交错的巨石撞去。

    如若撞上那怪石尖角,血肉之躯岂不被撞得支离破碎?

    钮清眼一闭,无可奈何地暗叹一声:“我命休矣!”

    随着“砰”地一声大震,他的身躯猛撞在一块稍凸出的圆石上面,直撞得他眼前金花迸溅,周身骨骸欲裂,体内五脏翻腾。猛地口一张,一股血箭直冲而出,随之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然而,巨大的撞击力并未将他的躯体震得支离破碎,反倒是那被撞中的圆石似承受不住这血肉之躯的撞击,竟被撞得微微向下一沉。

    奇事出现了,随着那圆石的下沉,山腹内陡然传出一阵“轧轧轧轧”之声。紧接着,那怪石峥嵘、青苔密布的大石壁微微一阵振动,竟缓缓地从当中裂开了一条石缝。渐渐地,那石缝越开越大,终于现出了一道宽约三尺的洞门来。

    说来话长,其实只是刹那间事。就在石洞门敞开之机,那与圆石相撞的钮清也正好往下掉落,恰好落在洞门之处。此时,他从对岸横飞过来的惯性力尚未完全消失,加之洞门内又是一条斜行向下的甬道,故其身躯一着地,立即又“骨碌骨碌”地向甬道内滚去。

    就在钮清掉入洞道后稍顷,那洞门两侧的石壁又自动缓缓地向当中靠拢,“嘭”地一声,石壁嵌合得天衣无缝,又回复到先前的状态,宛如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此时对岸的硝烟、爆裂声尚在持续,若非有人特别留意又目力特好,根本无法在暗夜中发现刚才的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处身在山腹甬道里的钮清终于渐渐地苏醒过来。他甫一恢复知觉,只感脑袋昏昏沉沉,胸前隐隐作痛,似被什么东西重压着一般;左边脸颊似贴在一块冰凉的石壁上,石壁传来的缕缕寒气刺激着他的神智越加清醒。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然凝视稍顷,已渐能看清眼前景物,他竟是仰卧在一条长长的甬道拐角处。从停身处向右看去,甬道斜行向上,顶端被一扇巨大的石门严严地封闭着;向左看,拐弯后仍是一条狭窄的甬道,地面凹凸不平,两侧石壁青苔密布,一眼看不到头。

    “咦!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会躺在这儿?”

    他翻身便欲爬起,陡感双臂及前胸部传来一阵钻心般的疼痛。低头一看,双手竟然缩短了一大截,却又肿大了一倍有余,似是前臂和上臂重叠在一起了,前胸部竟亦似有些塌陷。

    这又是怎么回事?他静静地思忖。

    渐渐地,他记起了昏迷前的部分片段,当那红衣“二护法”凌空向他当头罩落、他自感生命危在旦夕之机,曾本能地伸出双手抵挡,双手掌心竟又猛然钻出了他那时有时无的神奇力量。然这股力道与那红衣“二护法”发出的强猛劲力乍一接触,他陡感双臂一阵剧震,紧接着胸前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重重地猛击了一下,再接着身躯似被一股强劲的龙卷风挟裹着撞向绝涧对面的石壁,在撞中大石壁之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至于他意外地触动了古洞门的机关而被抛进这山腹甬道中来之事,他就无法知道了。

    这其实还是取决于他那犹如强力“弹簧”般的身躯,与圆石碰撞后爆发的强烈反弹之力,猛然挤压圆石,方能恰好触发了开洞机关;而他体内的“玄天朱果”、“千年冰蟾”等灵物亦发挥了极强的护体和疗伤之功,否则的话,他在连番巨创之后,不被震裂得支离破碎也必重伤致残不可。

    他无法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但潜意识里认定必是被人救来此处的。那救他的人呢?乍不见人影?不由张口呼叫:“有人吗?有人吗?”“来人啦——”

    洞道里除了一阵阵“有人吗——”“来人啦——”的回声外,并无一丝异声。

    他静等片刻不见有人前来,遂再次呼叫道:“在下蒙恩人救命之恩,尚请现身一见,以便在下当面拜谢。”然连叫了好几遍,仍不见有人现身。心想:“既然人家不愿现身,自然不好强求,且起身先寻找出路再说吧。”

    他的双臂已不能致力,就慢慢地缩拢双脚,挪动着身躯,用头抵住石壁,忍着周身的伤痛,倔强地蚯蚓般一寸一寸地往上抬高上身,终于能靠着石壁坐了起来。休息一会,再慢慢地站了起来。好在双脚仅受皮肉之伤,行走尚可。

    低头看看肿胀瘀紫的双臂,心里虽想那救他之人既能将他救来此地,何不好人做到底将他的手臂略加整治?但他为人厚道,却不敢过多责之于人。

    先往右上行至石门前,左看右看找不出开关所在,伸脚踢踢石门,厚实异常。不由暗叹着摇了摇头。

    回身往左侧甬道走去,甬道太低,他只能猫着腰勉强钻过,好在走了十余丈后,甬道即已渐高,再前行丈余,已可直立行走了。循甬道弯弯曲曲而行约二、三十丈,眼前一亮,前面豁然开阔,竟抵一间宽大的石厅。

    石厅高约两丈,宽广三丈有余。厅顶悬垂着数十条形状各异的钟乳石,姿态纷呈。当中一条钟乳石似“神龙探爪”,“爪下”紧扣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冷芒耀目,照得整个石厅亮如白昼。杂乱的钟乳石根部之间,隐现出好几个茶杯至碗口大小的洞口,偶然也有丝丝的微风从那些小洞口吹拂而下。显然,那就是这洞室的透气孔,难怪这洞道里的空气似乎还比较清新,一点也不感觉弊闷。

    他正对面的石壁下斜依着一副人形骷髅,面前摆放着一只长约尺余、高约五寸的小铁盒和一柄锈迹斑斑的松纹古剑。

    钮清虽说胆大,但在此神秘的山洞之中,乍然目睹一具如此恐怖的骷髅,一颗心也惊骇得狂跳不已。赶紧扭头察看其它几面石壁,但见石壁上刻有数百幅形态各异的人形壁图,壁图中人踢足亮掌、劈腿伸指、龙腾虎跃……姿态纷呈,生动逼真。他知道这些人是在演武,却不解其中奥妙,也不知将这些刻在这里是何用意。

    甬道到此已是尽头,一路寻来,仍未见到半个人影。此洞主人是谁?难道是那具骷髅?救他来此的究是何人?乍不见丁点踪影?是另有急事他往了?还是仅仅将我扔进此洞而他本人根本就没有进来?他茫然摇了摇头。既然找不到救命之人,也只能将此事存留心中,不再继续探索了。

    他回过头来,再次正视那具骷髅,突见那骷髅脚下似有字迹,走近仔细一瞧,不由心神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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