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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突兀的拜访

    贝略叔侄、佩罗夫妇,还有一个巫师,一个妓女,他们团结协作,在夜晚来临前将帐篷搭建好。

    然后开始做饭。

    骑马去城里要花一天时间,两条腿则需要更多。

    为此他们在出发前就找小裴伦买了好几头羊,还有其他的各种生活用品,他们来热沃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走的时候却好像拖着整栋房子。

    他们杀了一只羊,其余的羊被栓在树上,兴致勃勃地吃草。

    营火边,朱利尔斯嬉笑着对芭芭拉说:“我赌那些羊撑不过三个晚上,现在克雷顿不需要借口就能大吃一顿。”

    女吸血鬼长叹一声:“是的,因为可怜的伊恩也需要食物,他可能不喜欢用我们的方式捕猎。”

    她放在旁边的箱子里是伊恩·拉撒路——他虽然进行了第二次授血,但此刻还没醒。

    朱利尔斯看了眼箱子:“哦,你现在还带着他呢,我以为你会把他还给他的同伴,毕竟.我是说你这里也没有用到他的地方吧?伱只是为了救他的命,不是吗?”

    “那他一定会再次自杀的。”芭芭拉坚定的摇头:“他的命现在归我了,他欠了我的血债。”她说血债的时候,这个词就是字面意思。

    瑟兰妮惊讶地看着他们,眼神不断地在两个人中间切换着。

    这些怪话真有些吓人了。

    “什么伊恩?你们在说什么?这里还有谁在吗?”

    朱利尔斯回头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没什么,那是个玩偶的名字,芭芭拉女士走哪儿都带着它。”

    瑟兰妮没有再问下去,但她已经开始后悔和这群怪人一起踏上旅途了。

    几个帐篷围成一个大圈,而他们围着火堆形成内圈坐着,几双眼睛都盯着锅子里翻腾气泡的汤水,等着芭芭拉宣布食物出锅的那一刻。

    克雷顿悄然地环视了一圈,起身向栓羊的枯树走去。

    “克雷顿?”

    唐娜的声音让人们又发现他了。

    克雷顿停下来,尴尬地回头看他们。

    朱利尔斯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从鼻腔里嗤了一声。

    “怎么了?你要去做什么吗?”佩罗疑惑地问。

    克雷顿几乎要忘了这老人虽然已经对他们的身份有一定了解,但他们其实还没有和他完全坦诚公布自己的身份,而此刻旁边还有一位真正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存在。

    “生灵祭。”

    克雷顿清了清嗓子:“我们回城的旅途是是遥远的,中间很可能会发生不测,所以我希望对林中的神灵做一次献祭,这头羊就是祭品。”

    他的说辞听起来就像是某种迷信,不过这种情况也并不少见。

    一些远洋的船只出航前也会购买牲畜备在船舱中,如果不幸遇上风暴,就将牲畜牵出船舱投入大海,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抚狂暴的海洋中栖息的神灵。

    虽然白教一直宣称这种行为是异端,但它从来也没有真正禁绝过。

    所以这个解释能够服众,凡人们接受了它。

    除了唐娜。

    “我和你一起去。”她快乐地爬起来,好像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不必要的事。

    克雷顿没有言语,很不情愿地任由她跟上来。

    芭芭拉羡慕地看了他们一眼,又低头照顾锅子。

    离开了这一片光源,克雷顿沉着脸牵羊朝林子深处走去,唐娜小跑着跟到他的身后。

    “你是要变成狼人了吧?”

    克雷顿头也不回:“我不用变成狼人就能吃它。”

    “但那会弄脏衣服的。”

    唐娜就等着这一刻,她迫不及待想要看看狼人的具体形态了,上一次她只看到一只爪子。

    布拉科拉的书本上当然有这种怪物的插画,但那些插画的创作者——某些个几百年前的近视眼书记员,可能只是靠着他人的描述在一个懒洋洋的下午拼命赶工出来的作品是否值得信任还未可知。

    她记忆中包含狼人的那一页的边角处还有穿着盔甲同人决斗的兔子形象,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那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古老的书记员因心情随手而作。

    现实中,她的叔叔只是回头瞪了她一眼,但并没有变形。

    克雷顿当然不要这么做,他并不以狼人的身份为耻,但他不喜欢被当做动物园里的珍奇异兽那样参观。

    所以他只是默默走到一定距离外,就把羊提起来凑到嘴边吸血,他在人形状态也已经有獠牙了。

    唐娜一点儿也不失望,她依旧兴致勃勃地观察他的进食方式。

    气恼的中尉自有办法,他将这只羊吸尽血后,用锐利的黑色指甲将它皮剥下充当桌布,然后在上面依次清理它的四肢肌肉和内脏,进食过程中没有一滴血或一粒肉沫落到羊皮外的草地上。

    被人观察到自己在茹毛饮血是一种奇怪的感受,吃完这一餐,他用羊皮干净的部分擦了擦嘴,然后将剩下的骨头包起来扔到树上送给晚归的鸟类。

    “你满意了吗?”他回身问唐娜。

    少女敬畏地看着那张皮,重重点了点头。

    “太优雅了。”

    她自己吃饭可能都没那么文静。

    “那就回去吧,我要再吃点东西,不然瑟兰妮小姐可能会起疑。”

    唐娜再次跟上克雷顿的步伐:“她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发我们,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呢?我是说,我们帮过她,她应该领情。而且我们要相处很长一阵子,要是你一直保持这副做派,想要一直瞒住她就会是件很困难的事。”

    “那就试着去做这件很困难的事情。”

    克雷顿没有动摇:“我都没有让夏绿蒂小姐知道这件事,她还一直是我工作中的助手呢。要是你觉得我可能会引起瑟兰妮小姐的怀疑,那你就应该帮我尽可能达到这一目的,而不是反过来试图阻止我。”

    唐娜深以为然:“也是。如果您坚持这么做,我当然会帮您,不过您还是要收敛一点。”

    克雷顿惊讶地指着自己。

    “我?收敛什么?”

    “如果您还不知道的话”唐娜深吸了口气:“黑色的尖指甲、发光的眼睛、身上的毛味——总之您可以理解这个词、快速生长的头发和胡子、异于常人的身高,顺带一提,您的耳朵也有点发尖了”

    克雷顿不得不请她暂停:“这些都有办法解释,或者避免她发现。“

    他带了香水,还有剃须刀和阿托品——那是市面上用于放大瞳孔的药物,他可以用作解释眼睛特殊性的借口。

    唐娜抿起嘴巴:“好吧,那就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您会很频繁地转动头颅,我猜您是捕捉到了我们听不见的声音,所以试图转头去看,这在白天还好,但是在晚上,那么寂静,别人很快会意识到你听到的声音是他们听不到的.看,您又做这个动作了!“

    克雷顿没有理会她,他抬起一只手示意她安静,黄亮的眼睛紧盯着一个方向。

    唐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但入目的还是重重叠叠的落叶树木,它们如同站立的干尸一样默哀着。

    “关于这件事我们可以一会儿再说,姑娘,现在有人来了。”

    由四匹马拉着的马车从道路的黑暗尽头出现,深色的外表和昏黄的孤灯让它看起来好像从冥界驶出,而森林的阴影则好像无数触手要将它拖拽回去。

    克雷顿对着它的远影眯起眼睛,好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

    驾车的是温斯顿·让·斯图尔特,没落贵族,也曾是他的战友,这个男人毫不留情地挥动缰绳,将马匹全速催赶,这种方式在一个老骑兵眼里是很不成熟的赶马方式,很容易将马匹累坏——这可比人值钱。

    他怎么回来了?这马车又是哪儿来的?

    克雷顿满腹疑惑,他在马车靠近时伸出手示意对方停下。

    随着一阵更加暴力地催使,马车在他面前慢慢停了下来,车夫试图翻身下来,但去不遂愿地斜着栽倒,摔进土里。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克雷顿伸手把温斯顿拉起来,在近距离地观察下,他看到这家伙面色铁青,眼睛密布血丝,好像一路都没休息好。和他对视的时候,温斯顿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这个不自然的反应被他看在眼里。

    “我是走了,但路上遇到了状况,我必须回来。”温斯顿的声音很虚弱,身上倒没有什么伤。

    看起来,他只是单纯的疲惫而已。

    克雷顿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偏头看向封闭的车厢,那里除了油墨的味道,还有非常熟悉的气味,车厢侧面有两个弹孔,还有一个小小的标识贴在外面,代表这辆马车属于邮局的财产。

    温斯顿来这里之前曾与人交战?

    克雷顿的眼神划过车夫的座位,那下面也压着一杆凡尼制式步枪。

    他之前怀疑邮差和救世军的人碰了面,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只是不知道温斯顿在这起冲突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我知道长老会的成员有特殊的能力,我恳请你救助这马车中的人。”温斯顿在他身前缓缓低下头颅。

    “玛丽·艾塔?她受伤了?”

    车厢中的气味无疑是玛丽·艾塔的,那是芭芭拉之前在萨沙市唯一的女性治安官,也是邮局的书记员,负责帮不识字的人写信,曾经还因为一些误会调查过他,不过后来成为了长老会的外围成员,他不知道她竟还有出远门的工作职务,看样子还是邮局给她的。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差事,城市到热沃的距离其实不算太远,但是这里的路况从来没人修缮,平白浪费赶路的时间。

    “你知道里面是.你认识她?”温斯顿忍不住问。

    “我们都是治安官。”

    听到克雷顿的回答,温斯顿好像想到了什么,嘴唇动了动,但没有说出来。

    没等他反应,克雷顿拉着唐娜快速走到货运式车厢后面拉开车门,马车中的报纸堆上果然正躺着一个褐色短发的女人,穿着样式普通的衣裙,鲜血从她的衣服里面渗透出来,涂抹在车厢内壁上,同时也染红了身下的报纸。

    温斯顿走到他们身后。

    无论第几次看到那毫无生气的身体,温斯顿都会感到冰冷而惶恐。

    在怪物的追击下,他抛弃了福代,之后因为偶遇的女人而得到了短暂的庇护。

    那些救世军的人想要把他也杀了,他们殊死搏斗才赢得胜利,但这个女人也不慎中弹。他知道自己当然可以趁着这位女士重伤之际夺走马车和物资回到城里,就像抛弃福代一样,但那时的情形和这一次并不完全一样。

    他没法抛弃一个真正与自己并肩作战的人。

    这位女士在作战时信任他,如果不是这样,他们没可能胜利。她是他真正的战友。

    没有理会温斯顿延后的情报,克雷顿只是稍微探进车厢看了看就退了出来,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玛丽·艾塔是一个强悍的女人,能让她失去行动能力的伤口不是简单的包扎就能解决的,他们需要专业的医生。

    “唐娜,你有办法帮她稳定状态吗?我们现在送她去见朱利尔斯,但她的伤势越快得到照料越好。”

    “我会尝试.”唐娜钻进车厢,试图用她的神秘学手段来完成这件事。

    克雷顿爬上车夫的位置,又示意温斯顿上来。

    等到所有人都存在于他们该存在的位置,他吆喝一声,催赶得这四匹马不情不愿地走动起来。

    “那些救世军的人呢?他们拖住你们这么久的?”

    “他们死光了。”温斯顿抱着胳膊挤在座位的一角,不安地看着大道两边的森林,仿佛后面还会冲出来人。“但他们的武器能完全把我们压制住,我们花了很久才取得胜利。不过那也没有超过半天,主要是这一带的路况,我还要照顾”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能找的借口太多了,说出来像是在推卸责任。

    克雷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前路,语气讥讽。

    “为他们做事前可没想到后果吧?”

    “他们知道我的身份,你也知道我现在并不那么受欢迎。”

    “那你为什么没想过来找我呢?”狼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如果你可以早点请我用治安官的身份为你做担保,事情就不会这么复杂了。现在我和那些本地人不得不为你制造的糟糕局势收尾。”

    如果不是温斯顿给了救世军绑架施密特的机会,他们根本没有长时间留在热沃的可能,自然也不需要派人来攻击邮差。

    可以说玛丽·艾塔受到袭击完全是受到他的牵连。

    温斯顿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顿时显得有些狼狈。

    “我以为你不会同意。”

    “很好,你以为.”克雷顿冷哼了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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