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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白衣青年

    只是转瞬间,随着拖拽着宁溪的那股力道的散去,刚刚那个还遥不可及的光点,已经赫然近在眼前。

    宁溪刚从诧异中醒来,瞬间又陷入了诧异之中,因为近在他眼前的那一片光亮并不是他所希望中的出口,更怪异的是,眼前的一切再一次超出了他的认知,此时映入他眼帘竟然是一个悬在黑暗之中的硕大汤勺,没错,宁溪可以确定那就是一个汤勺,并且汤勺中正躺着一个白衣青年,而刚刚宁溪远远看到的那个光点,也正是青年的那身散着白光的衣衫所发出的。

    汤勺中的青年双目微阖,似在小憩,那安祥的样子足可以化去任何人心中的烦躁与不安,甚至让宁溪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他在白衣青年的身前静待了许久,心中也猜测着他的身份许久……

    半晌之后宁溪才开口问道:“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能告诉我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吗?”

    听到声音,白衣青年这才慵懒的坐起身来,他将手臂搭在了弯曲的膝盖上,拈着修长的手指,扭头看了过来……

    见是宁溪,他似乎有些惊讶,自语道:“噢……?怎么是个毛头小子?”他并没有回答宁溪的问题,反而微笑着说道:“你既然能来到这里,竟然不知道我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宁溪茫然的摇了摇头。

    青年挪动了下身体,将双腿垂在了汤勺下,手扶着汤勺的边缘,温柔的说道:“这里是十方殿,我叫黎暮白,那么你呢?你又是谁?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看来他对宁溪很感兴趣。

    “黎暮白?”这个名字宁溪似乎很耳熟,但是他一时又记不起在哪里听过,不过,管他是黎暮白还是黎暮黑的,什么十方殿还是八方殿的,宁溪都顾不得去深究,因为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在尽快的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叫做黎暮白的白衣青年正是被天下修者奉为神明的修者之祖,而他现在所处的地方,也正是所有天下修者趋之若鹜的地方——“十方圣域”,并且还是十方圣域中最核心的地方——十方殿,

    身处在这么神圣的地方,却只想着离去,也不知道宁溪将来的某一天会不会为现在的想法感到后悔,以后且不说,至少现在除了回到父母身旁,他的心中全然没有其它的念头了。

    “我叫宁溪,刚刚掉入了井中,等醒来后便在这里了。”宁溪顿了下,接着说道:“黎叔叔,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吗?”为了离开这里,宁溪恭维称了青年一声叔叔,看来嘴甜好办事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叔叔?……呵呵呵呵……”见眼前的少年竟不知道自己是谁就如此称呼自己,黎暮白竟开心的笑了起来,他一脸惊奇的问道:“只是掉入了井中你便来到了这里?”

    宁溪点了点头。

    黎暮白上下打量了下宁溪,思虑片刻说道:“嗯!看来这都是你的造化!”然后又似有不解的问道:“你知道吗?有多少人做梦都想来到这里,而你却想离开,这是为何?”

    宁溪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云,心想:这么个黑漆麻乌,怪里怪气的地方还会有人做梦都想来?唉!谁想来就来吧,反正我是不想在这呆着,我只想回家,于是他回道:“爹娘正在和人打架,我很担心他们的安危,所以还请黎叔叔给我指条明路,让我离开这里。”

    “打架?”黎暮白一脸疑色,抬起手指捻了捻眉心,似思索了片刻,说道:“放心吧,他们已然无恙,你不必担心。”

    宁溪愣了愣,颇为不解,心中暗想:你只是抠了抠脑门,就告诉我爹和娘亲已经安然无恙,这不是在骗三岁的小孩子吗,再说了,在这么个鬼地方,遇到你这么个奇怪的家伙,我连你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凭什么相信你。

    黎暮白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既不是什么鬼,也没拿你当三岁小孩子来骗,你的爹娘现在真的很安全。”

    宁溪又是一愣,感觉自己的心声仿佛都被听到了,他隐隐觉得这个白衣青年很不简单,所以心中便再也没了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因为他生怕无意间多出些不好的念头被他猜到那就不好了,但是对于黎暮白的话宁溪并没有完全相信,于是他很谨慎的问了一句:“是真的吗?他们现在真的安全了吗?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黎暮白和蔼的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你不会相信,那我就让你看看吧。”说着他抬手一指,一条笔直的光线便从他的指尖直射而出,紧接着那条光线又由细变粗,由粗变宽,与此同时,宁溪眼前那无尽的黑暗,也像一张巨大的幕布似的,随着光线的变宽缓缓退去。

    片刻工夫,宁溪的视野中便由一片漆黑变成了一片亮白,而这从黑暗到亮白的转变也让宁溪极不适应的揉了揉眼睛,当宁溪放下手臂,再次看到眼前的世界时,那亮白之中已经多出了几条人影。

    宁溪仔细一看,那几条人影竟然不是别人——有一早便来到家中的陆乐天,有正在磨着斧头的父亲,当然还有正在擦着那个长长木匣子的母亲,更让他惊奇的是,他竟然还看到了一脸闷闷不乐的自己……

    今天发生在宁溪身上的事情,已经让他觉得足够诡异的了,而眼前这如同幻境般一幕则更让他震惊,他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一幕接着一幕的情景,不正是今天的重演吗——他看到了陆乐天的离去,看到了灰衣人的到来……当他看到娘亲重重的摔倒在井口时,心也不自觉的提了起来……直到看见岳叔叔的到来,他才算松了口气,再后来,当他看到那个灰衣人倒在了那个白衣老头的弹指一挥之下时,那颗牵挂着的心总算平静了下来……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当这一切结束,黎暮白才笑着问向呆愣的宁溪。

    宁溪痴痴的转过头来,他瞪大着眼睛看着黎暮白,许久才开口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然后又一脸质疑的问道:“你是神仙吗?”

    黎暮白不屑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是什么神仙。”

    “不是神仙?那刚刚的一切你是怎么做到的?”宁溪怀疑的问着。

    黎暮白又挪了挪身子,慵懒的倚回了汤勺中,平淡且平静的说道:“和你一样,我也只是个平常人而已,刚刚那一切只是我意识的投影罢了。”

    “平常人?投影?”宁溪不解其言,因为他根本不敢相信,一个平常人怎么会独自身处这么诡异的地方,又怎么可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做出如此玄妙的事情,诸多疑惑在宁溪脑子里转了一圈后,似乎只给了他唯一的一个可以解释这一切的答案,于是他挠了挠脑袋,不合时宜的露出一脸讪笑,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向你讨要什么仙果,神器之类的东西,你只要告诉我怎么从这里出去就行。”

    黎暮白一怔,随即便放声大笑起来,看来宁溪的话着实滑稽到了他,他真没想到,眼前这个黝黑的少年不仅将他误以为了神仙,而且还是个抠门的神仙……似乎黎暮白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他也笑了很久才停了下来。

    他思索了片刻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汤勺中踱了几步,然后对着宁溪说道:“你过来。”

    “过去?”宁溪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悬在空中的身体,心想着,我都在这里飘了老半天了,移也不能移,动也不能动的,你让我怎么过去?

    就在宁溪迟疑的时候,只见黎暮白抬手轻轻一挥,他的身子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自觉的飘动了起来,然后落在了勺柄之上……

    脚下终于踩到了东西,宁溪的心也踏实了许多,他在勺柄上试探着蹦了两下,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高兴不已,而且随着勺柄的晃动,脚下也如同压着翘翘板似的,更让他觉得悠哉悠哉的不亦乐乎,这不禁让他在勺柄上又多跳动了几下。

    黎暮白似乎很喜欢宁溪这顽皮的样子,并没有去打扰他,只是一脸惬意看着,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不如你在这里陪我多住几日?我教你些本领如何?”黎暮白的语气中没有强迫,似乎或多或少的还带着些许的恳求。

    “多住几日?”听到此话,宁溪立马不同意起来,“那可不行,爹娘还在等我呢。”

    宁溪的回答让黎暮白颇感失望,不过他似乎并不想放弃,于是又问道:“难道你不想学到我刚刚的本领吗?”

    宁溪犹豫了下,也似在内心经过了一番挣扎,才低声拒绝道:“想倒是想,不过我真的得回去了,要不然爹娘会担心的。”可是当他看到黎暮白一脸诚恳的样子时又说道:“黎叔叔,不如这样吧,等我回去告诉娘亲一声,再回来陪你住上几天,顺便再给你带上些她做的糕点,你知道吗?娘亲做的糕点最好吃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再一次被拒绝,黎暮白竟在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冷笑,那冷笑完全没有恶意,似乎是他心底流露出来的凄凉和孤独,这是万年来他第一次去挽留一个来到这里的人,而且还被拒绝了,此刻他的心中不仅有些失落,而且还多了一句自嘲:“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黎暮白摇了摇头,看着正坐在勺柄上的宁溪,看着这个内心如白纸一样干净的孩子,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如何回去吧。”

    “什么?”宁溪心中一喜,听到可以回家了,他便一屁股从勺柄上滑了下来,来到了黎暮白的身前说道:“真的吗?”

    黎暮白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来到这里,那也是缘分,不如我送你一件礼物吧?”

    既能回家又有礼物拿,宁溪的内心自然是十分高兴,不过他还是懂得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的,既然黎暮白同意为自己指路,又怎能有贪人财物之举,于是他笑嘻嘻且委婉的回道:“嘻嘻嘻……礼物我就不要了,多谢黎叔叔指路。”

    黎暮白淡淡的笑了笑,说道:“那好吧,你过来。”

    “能回家喽!”想到能离开这里,马上就要见到他牵肠挂肚的父母,宁溪喜不自禁,他几步就来到了黎暮白身前。

    见宁溪来到身前,黎暮白抬起手指着宁溪的眉心说道:“有缘再见吧……”

    宁溪正纳闷黎暮白这是在做何时,只觉得一股如触电般酥麻的感觉顺着黎暮白的指尖传进了他的大脑,紧接着他的眼前便出现了一片金当,随后便是一片黑暗……

    ——

    随着一种憋闷到无法呼吸的感觉,宁溪再一次睁开了眼睛,当他再一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水包裹着时候,他知道他已经离开了那个诡异的地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借前光亮,宁溪游出了水面,此时的他依旧处在那口深井之中,抬头望了眼圆圆的井口,他猜想,爹和娘亲一定在外面焦急的等着他,他的眼前也似乎出现在爹娘看到他回来后,那副高兴的样子,可是此刻湿滑的井壁却成了他见到爹娘的障碍,他试着攀爬了几次,都是徒劳无功。

    “爹,娘,岳叔叔……”既然爬不上去,那就喊人来救吧。

    可是宁溪无数次的呼喊,却没有换来一句回音,井口之外依旧安静如初,没有说话声,没有脚步声,甚至没有了每天都会吵醒他的鸟叫声。

    “爹和娘亲呢?他们不在吗?他们都去哪儿了?”

    宁溪正胡乱的猜想着,井口忽然传来了一声大过一声的呼喊声:“宁溪!宁溪……宁贤弟!……”

    这个声音宁溪以前虽然大是太喜欢,不过此时听来却是无比的动听,无比的悦耳,更是无比的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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