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芳意抬眼看向了谢平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谢平越摩梭着手中的杯子,苦笑着说道:
“我说过我要为淼淼报仇,单凭我的能力是做不到的,唯有借助外力,最好的选择就是当朝的二皇子薛靖康。
而救出秦廷,便是我向对方展示诚意的投名状。”
“与虎谋皮,下场如何你很清楚。薛靖康此人远不是表面那般端正可靠。”
薛芳意的脑海中浮现出当日她在酒楼中看到的阴沉难测的男子。
“作为御甲军的赤部首领,接触到的朝堂和军中内情不少,看的清二皇子的野心和私欲要比被皇后宠坏的嫡皇子薛靖盛更加强烈。
也正因为如此,二人之争的结局早就注定,至于我的下场......
到时候我自会寻到脱身之法。”
谢平越眼中慢慢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若是淼淼知道我陷害她最好的朋友入狱,一定不会原谅我吧。”
他惭愧的看向薛芳意,真诚的解释道:
“我以为以你的身份定能有惊无险,若是知道局面会这么复杂,我一定不会做出此等事情来。”
薛芳意摇了摇头笑道说:
“我能理解你的做法,我怪的不是你为了给淼淼报仇让我入狱,我无法原谅的是你让秦廷这次能够死里逃生。
以后我们再见面,便不再是朋友。”
说完将身上披着的披风取下还给了谢平越,走回到角落扭过了头去不再言语。
谢平越几次张了张口,想要为自己辩解和许诺对方自己会赎罪,但最终还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离开了牢房。
在谢平越走后,连着两日都无人再来看望或者提审薛芳意,她算着日子,还有一日便是几位“天选之女”入宫卜问的日子。
她伸出手接住小窗口投射进来的月光,知道明日就是她被处置的日期。
*****
翌日清晨,京都的茶楼和街上食铺都热闹非凡,人们都在翘首以盼四位小姐最后的归属到底会是哪位皇子。
一大早平王府的门口就聚集了不少好事之人,等着将平王府三位小姐出府的盛况记录下来,传到各个茶楼食铺去。
为着今日进宫之事,王妃兴奋激动的一夜未睡,她一直觉得自己虽然贵为平王府的王妃正室,但是却被已故王妃的儿子压在脑袋上,也恨自己怎么会生出的是个女儿。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的女儿就要嫁入皇室,并且不久后还会是未来的皇后,将成为光耀平王府门楣的人。
王府门开,三位小姐戴着面纱登上了挂着玉珠帘纱的马车,其中一身金丝莲花长裙的薛清梨最是惹眼,风姿绝尘。
相比较平王府门外的热闹,同样中选的御史府就要冷清不少,中选者是御史府的小女儿,此女一直因身体羸弱被养在闺中,鲜少露面。
今日入宫也只是一身浅蓝荷花暗纹裙,头上两支翡翠簪子妆点。
许多人都认为此女怕是即便嫁入皇室,也活不过几年,说不清是命好还是命不好。
薛御谦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立在宫门外,目送四位“天选之女”被接入宫中。
“主子,真的要用御甲军的一半军权换取二小姐吗?
其实......即便主子不出手,二小姐也早晚会出狱回府的。”
洛肖文不明白主子明明召回了雪莲,并且下令以后二小姐的事都不用再传到他的耳中,怎么才五日就反悔了。
要知道御甲军共有四个分部,其中赤部为力,暗部为探,金部为盾,青部为毒。
这次直接将四部都分割一半出去,洛肖文想想都肉疼。
“她出狱的确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但出狱前要经历什么却是不能预料的。
他们想要御甲军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既然想要就让他们拿去,能接得住才是他们的本事。”
洛肖文见薛御谦调转马头,不是去往大牢的方向,忙追上问道:
“主子不去牢中接二小姐回府吗?至少要让她知道主子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救了她呀。”
“她有腿,能自己回去,救她,不过是顺水推舟。
你的嘴,最好也给我闭紧了,我身边可不留多嘴多舌的娘们。
梁平的事还等着我们解决,现在就出发。”
说完,薛御谦扬起马鞭大力挥下,驾马朝着出城的方向而去。
洛肖文回头看了一眼宫门,他倒是好奇等到联姻占卜的结果出来后,京都上下人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可惜了。
他抓着缰绳双手一甩,追着薛御谦而去。
彼时在牢房中的薛芳意听到了交接的狱卒谈论起了今日平王府三位小姐是如何盛装打扮的进宫。
“反瞧着这牢中这位,真是自作虐呀,有着通天大道不走,非要作妖闹事,被关在这黑黢黢的牢房里。”
“你没听说呀,是她看中了秦大人,企图引诱人家,结果脱了衣服,秦大人都不愿看她一眼,才恼羞成怒!”
薛芳意听到此,情绪并未有太大的起伏,前世为了维护秦廷的名誉,她瞒下两人分居两室的内情,当时也是传出不少难听的话。
这局输了就要认,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歹是王府里的小姐,竟然能做出如此不体面的事。”
“啧啧,外女就是外女,在平王府养大也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卑贱……
啊……!”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背后诋毁议论王府贵女,是嫌命长了吗?”
随后一道深沉浑厚的声音响起。
“没规矩的东西,就不用留了。
这京都的大狱代表的也是我皇家的颜面,拖到钱森学那里去,让他给我个交代。”
牢门打开时,薛芳意走上前半跪行礼。
“罪女薛芳意参见三皇子殿下。”
薛靖盛双眸微动,看着眼前一身月色薄衫,长发松散落在腰间,因几日未见阳光脸色有些苍白的薛芳意,犹如水中洛神,比往日多了几分娇弱,眼神里有韫色闪过。
“芳意,这几日你受苦了,本皇子接你出去如何?”
薛芳意听到他温柔的唤自己芳名时,禁不住一麻,胃中像堵了异物一样难受,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