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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凶多吉少

    “除沈聿之外,其他人都退下。”云珩抬眸,目光越过御案落在沈聿低敛的眉眼间,嗓音淡漠,“韩统领稍候到了,让他在外面先候着。”

    西陵绝沉默了片刻,似是想说些什么,可此时气氛太过压抑,明显不是需要他说话的时候。

    西陵绝也跟着退了出去。

    云珩随手翻着案上奏折,因女皇和摄政王不在朝,文武百官若有事要奏,会同样以奏折的方式上呈,在御书房当值的沈聿和西陵绝负责过目,以他们现在的品级,明面上只有过目筛选之权。

    云珩大致看了一下,案上的奏折都是今日才呈上来的,今天之前的事情大抵都已经做完,没什么陈货。

    放下奏折,云珩语气淡漠:“本王问的这几个问题,你不知该如何作答?”

    “回禀主上,”沈聿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三炷香,“臣疏于了解,请主上责罚。”

    “疏于了解?”云珩眸光冰冷,“所以你不知道他们是谁,抚恤金发下之后,你也没有亲自去过问这件事?”

    沈聿细不可查地锁了眉心,语调还算平稳:“是。”

    “为什么没去过问?”云珩嗓音里染了几分寒色,“你觉得区区几个禁卫的命不值钱,根本不值得你放在心上?”

    沈聿指尖就这么一颤。

    “他们是禁卫,若因守护宫廷或者护驾而死,本王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因为那是他们职责范围内本就存在的风险。”云珩声音平静不见喜怒,“正如将士丧命战场,那也是他们职责范围内随时会面对的风险,可你告诉本王,这几个禁卫原本该不该死?”

    沈聿微默,很快道:“不该。”

    “如果当时你在御书房,他们会不会死?”

    沈聿其实宁愿云珩直接给他定罪,也好过一句句像是像是夫子对着学生时的“谆谆质问”,压力递增,让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泰山压顶的滋味。

    “不会。”他道,“如果臣在御书房,一切都不会发生。”

    云珩见他承认得干脆,倒也没再继续逼问,身体朝后靠了靠,声音散漫了些:“所以责任在你。”

    “是。”

    “不过御书房行刺一事发生时,你正在府中养伤,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意外。”云珩单手抵着额头,似是给沈聿找了个脱责的理由,“刺杀你的那个凶手抓到没有?”

    沈聿心头就这么一跳,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云珩要问什么,只能回答:“抓到了。”

    “什么身份?”

    “江湖杀手。”

    “杀手在哪儿?”

    沈聿薄唇轻抿:“已经服毒自杀。”

    “背后主使是谁?”

    “蒋兴畅。”

    云珩敛眸,指尖轻叩着椅子扶手:“最后一个问题,你想好了再回答。”

    沈聿屏住了呼吸,随即吐出一口气:“主上但有所问,臣绝不敢隐瞒半分。”

    “杀手行刺于你时,以你的身手,避不开?”

    沈聿想苦笑,可他笑不出来。

    “如果你技不如人,确实不敌高手行刺并中了毒,那么御书房内外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西陵绝和掌印太监受伤,玉玺丢失,以及那五条性命,本王都不会算在你的头上。”

    沈聿轻微动了动手指。

    沈聿心知肚明,他的身手可以轻松躲过那次行刺。

    如果承认,云珩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玉玺丢失,西陵绝和掌印太监被刺伤,以及那五条人命,甚至,被刺伤中毒的原因也得一并交代。

    所以云珩让他想好了再回答。

    沈聿的骄傲不允许。

    他甚至知道,云珩其实清楚地明白一切,他要的就是沈聿的一个态度。

    沈聿很快找回自己的声音,依旧能保持平稳的语调:“遇刺中毒一事是臣故意放任,以臣的身手反应,不但可以避开刺杀,把凶手当场击毙掌下也完全可以做到。”

    云珩沉默地看着他,幽沉难测的眸心寒芒翻涌。

    须臾,他开口说道:“本王觉得今日你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的罪名加身,所以其他的问题留待日后再问。”

    沈聿又想苦笑。

    纵然知道今日不会好过,他也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沈聿还是没料到,居然能落到欠账的地步。

    “下午本王去勤政殿跟诸位大人议事,你不必跟随。”云珩站起身,望了望窗外天色,“五条人命,本王也不多罚你,暂且先跪五个时辰反省一下,晚上我们再来算账。”

    定罪权在云珩,沈聿没得选择。

    万一云珩问他这五条人命的失误该如何处置?

    云珩直接定罪最好,省得沈聿为难。

    云珩很快走出了御书房。

    “韩统领。”云珩站在御书房外,看着跪在地上的禁卫统领,“御书房刺杀一事发生时,你在干什么?”

    韩统领脸色一变,顶着巨大的压力回道:“卑职在巡逻宫廷。”

    “刺客查到了没有?”

    “卑职已经尽力去查——”

    “所以,结果就是没查到?”

    韩统领脸色刷白:“是。”

    “大内宫廷守卫森严,本王离开之前布置了重重防守,却让一个宵小潜入宫廷行刺。”云珩眉眼裹了一层冰霜,“韩统领,你需要给本王一个解释。”

    韩统领俯身叩首,额头冷汗涔涔:“卑职知罪!”

    “来人。”云珩声音骤冷,“韩统领渎职严重,造成重大过失,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关进刑部待审。”

    韩统领脸色猝变:“摄政王?”

    云珩并不理会他,由着他被几个面容冷漠的禁军拉下去,转身看向一旁低眉垂眼的西陵绝,淡道:“你们几个先去用膳,午膳之后,西陵绝把奏折送去勤政殿,之后便在勤政殿听候议政。”

    西陵绝恭敬应下。

    “任总管,你去内廷挑几根韧性好些的藤条,用温水泡上,送到御书房来。”

    任总管愣了一瞬,压根不敢去想这藤条的用处是什么,连忙应下:“老奴遵旨。”

    西陵绝的心跳却突突加快了起来,无法控制。

    云珩并未多说什么,交代完该交代的事情,抬脚离开。

    “摄政王!”韩统领回过神,急急辩解,“卑职是冤枉的!禁卫早被沈家父子控制了起来,他们利用权位悄悄安插了心腹,禁卫只听沈家——”

    云珩已经远去,并不理会他的申辩。

    赢倾沐浴完,换了一身舒适的锦缎常服,正在偏殿哄儿子,边享受着跟儿子久违重逢的母子情,边听长公主说起宫里发生的事情。

    云珩回来时,她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完全了解。

    “那几个禁卫死得蹊跷。”赢倾抬眸,看着走进偏殿的云珩,“韩统领掌管宫中防守,除非他刻意调动人手,使得御书房门外防守空虚,否则那几个禁卫不可能这么莫名其妙就死了。”

    荣锦绣沉眉:“臣也是怀疑韩统领有问题。”

    “他的确有问题。”云珩声音温淡,矜贵眉眼带着早已了然于心的洞察力,然而走到赢倾跟前,从她怀里接过西陵熠时,却径自转开了话题,“饿不饿?”

    “还好,现在开膳?”赢倾浅笑,“表兄还没来。”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恭敬的通禀声:“启禀女皇陛下,启禀摄政王,宁王府的瑾世子求见。”

    赢倾笑开:“来得挺快。”

    桌前人也不少,云珩和赢倾夫妻二人、长公主、西陵瑾和荣锦绣,还有安顿之后被叫过来一起用膳的桑岁。

    “要说你们离开这段时间,最委屈的当属瑾儿。”长公主打趣笑着,调侃独守空房满肚子幽怨的西陵瑾,“刚新婚不久就被迫跟娇妻独居两处,心里想必积压了不少情绪,瑾儿,要不要借此机会控诉一下?”

    西陵瑾抬头。

    年节期间被黎王一家烦得耳根子不得清净的恼火,以及跟锦绣分居两处的怨怼也终于烟消云散。

    西陵瑾安静看了一眼专心投喂陛下的某位摄政王,很快收回视线,淡定说道:“姑姑说笑了,为君王分忧解难是臣子职责所在,我怎么会不满?”

    他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位爷回来,能跟锦绣夫妻团聚,万一控诉之后惹了摄政王不满,再把他们夫妻分开几个月,他是不是得去跳河自杀?

    何况摄政王刚回宫,还要处理西陵赋整出的那一摊子破事,方才进宫时听说韩统领都被处置了,这会儿摄政王心情大概不是很美妙。

    “职责所在?”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荣锦绣,“锦绣,你觉得你家夫君这句话里有几分真诚?”

    荣锦绣刚要说话,一只香酥鸡腿就被夹进了她的碗里。

    沉默地转头看了一眼西陵瑾,荣锦绣想提醒他,这是在跟女皇陛下一起用膳,吃东西得懂规矩,不能跟在王府似的随意。

    不过眼瞅着西陵瑾并无什么顾忌似的,还温柔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了,吃个鸡腿补补身子。”

    荣锦绣一时只能无言。

    不过长公主问话也不能不答,她很快道:“阿瑾一直都很真诚。”

    荣锦绣觉得,西陵瑾的确是个蛮真诚的一个人。

    “还是娘子懂我。”西陵瑾又夹了片鲜嫩的鱼肉给她,“多吃点。”

    荣锦绣跟西陵瑾当真是绝配。

    桑岁跟长公主坐在一侧,目光间或看向首位上正在喂食女皇的云珩,须臾,又看了看貌美如花体贴娇妻的西陵瑾,一时只觉得自己好像又成了个多余的人。

    桑岁低下头,不再自虐似的看人家秀恩爱。

    “真有不满倒是可以提出来。”赢倾温柔浅笑,精致的眉眼泛着沉稳的气度,“云珩爱民如子,心胸宽大,对臣子的诉求会再三斟酌,尽量予以满足。”

    西陵瑾表情就这么一顿。

    西陵瑾轻咳,放下筷子:“臣没有不满,只是有个请求,还望女皇陛下和摄政王能降个恩典。”

    趁着眼下气氛不错,荣锦绣又守护小太子有功,西陵瑾觉得适时提点小要求也是可以的。

    赢倾挑眉:“什么请求?”

    “朝中暂时没太多的事情,东渭朝局平静,外邦暂时也安分了下来,臣想着是不是可以让锦绣留在王府休息一段时间?”

    赢倾闻言,却是摇头:“这大概不行。”

    西陵瑾脸色一变。

    赢倾淡笑:“荣锦绣听旨。”

    荣锦绣微愣,随即利落地起身,单膝跪地:“臣在。”

    西陵瑾也跟着起身跪下。

    “明日开始,你接任禁军统领一职,以后随侍朕之左右。”赢倾语气淡淡,“不过看在你此番守护大正宫有功的份上,朕特允你三日假期,在府中好好休息,并于半月之后进宫伴驾,每日需当值三个时辰,听明白了吗?”

    这道圣旨一出,西陵瑾和荣锦绣几乎同时愣住。

    荣锦绣率先回过神,低头谢恩:“臣领旨,谢陛下恩典。”

    西陵瑾心里暗道,难不成摄政王也觉得把他们新婚夫妻分开的行为是不地道的,从而觉得愧疚,所以才给他们这样的补偿?

    禁军统领这个职位简直太适合荣锦绣了。

    荣锦绣本来就掌兵权,可她到底是个女子,如今又有了孩子,重心大半都会放在家里,武将则需要常年待在军营,若边关有战事,则义不容辞带兵前往。

    虽说西陵瑾无条件支持自家媳妇儿展翅高飞,可于感情上来说,一家三口能时常待在一起自然是让人欢喜的事情,所以掌禁卫兵权对于荣锦绣和西陵瑾来说,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且最重要的是,女皇陛下说每日只需当值三个时辰,从皇宫至内城王府距离不算远,路上耽搁的时间有限,这也就意味着一天里大半时间荣锦绣可以待在家。

    曾经的不满从此时开始才真的彻底消散,西陵瑾真心地低头谢恩:“臣谢陛下恩典,谢摄政王恩典。”

    “不必多礼了。”赢倾淡笑,“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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