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来了！”
陈戟心中骇然。
白姑娘说得没错，疫鬼竟然真的能进书院！
只怕仙台山群妖知道后免不得后悔。
疫鬼都能进书院，他们当时若是胆子大些，说不定早都拿了手抄本回去，得了一杯地灵醴。
可惜啊！
念头一闪而过。
陈戟盯着疫鬼的时候同时往中庭看去。
圣人像上依旧涌出丝丝才气，落在连廊众痨病人身上洗刷灾气病厄。
先前效果还是不错。
可疫鬼出现后，竟有些压制不住的征兆。
第一个撞上疫鬼的人此刻已双眼发白，嘴唇青紫。
连那几个没有出现病症的现在也吃吃咳嗽，仿佛要咳出肺管子一般。
疫鬼撑着扭曲变形的孤拐在地上左右跳跃，落在每人身边深深吸一口气。
人身上便涌出丝丝生气，蛇一般游进疫鬼体内。
疫鬼先前看着明明是个痨病鬼的样子，此刻猛然进补，竟鲜活了几分。
复在地上跳跃爬行，灵活地却如同个猴子。
倒是地上几个失去生机的痨病人显出死相来。
疫鬼吸了生机还不满足，重新看向陈戟伸出鲜红的舌头。
“我还以为这些人收了银子会去请清凉山真修，没想到只是你们这样的散修，倒是白担心了。”
“正好这几个人不够疫鬼吃，便拿你垫肚子了！”
“我这驱疫法已到关键时刻，只要吃了你便能彻底炼化这疫鬼分身，到时候天下之大，便无人能拦住我！”
……
疫鬼桀桀怪笑，陈戟倒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没打听疫鬼的来历，他便自己交代了个干净，也不知道是笃定能吃了自己还是本身染了疫鬼气息变蠢了不少。
不过倒是可以确定一点。
这疫鬼应当是白姑娘说的那般。
是有人得了疫鬼的影子和驱使疫鬼的术法，想要修行这个邪祟法，才会有如此行径。
这也能很好的解释为什么一开始只有一只疫鬼，慢慢才多起来。
怕是施术人自己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
陈戟看向白姑娘，发现她也看向自己，脑中直接响起道声音。
“拖住他！我去找他的本体！”
随后便没了消息，甚至身体气息都暗淡下来，静坐在原地没了动静。
陈戟眉头一跳，觉得自己现在的压力有一些大。
白姑娘可能是去追查操控疫鬼的邪修真身的位置，那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在邪修反应过来前拖住疫鬼。
想到这，陈戟眼神一动，故作惊讶。
“疫鬼如何连书院都进得来？”
疫鬼猖狂大笑，目光流露不屑。
“这监镇到底贪墨了多少银钱？竟连个像样的道士都请不起，让这种没出师的都请来凑数！”
“不过我今日心情好，便让你做个明白鬼。”
疫鬼在众人身边跳动，伸手拨弄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灾气。
“寻常妖鬼确实不能靠近书院。”
“不过他们身上有我留下的魂种，气息融合，哪怕是圣人都会觉得我是他们丢失的魂魄，自然不会拦我在外面。”
“倒是还要感谢你们这群蠢货，原本这些人分散在各处，我还要去费心寻找。”
“现在全部放在一起，倒是方便我吸收生气。”
“吸了这些，还有两个大活人，我也算是有足够的本事了。”
“等我再屠了整个镇子，日后这疫鬼也不用再叫瘟神马夫，与我牵马便是了！”
疫鬼露出獠牙，狂悖大笑。
陈戟却微微摇头，感慨这疫鬼才是真的没见识的那个。
疫鬼叫瘟神马夫，那是真的与神祇相关。
若是天庭存在，瘟神可是三十六部正神神职，怎么可能是人间散修能比的。
还想要收服疫鬼？
怕是看疫鬼一眼便已经要去陆判那边报到。
陈戟想着却没有说出口，而是看向疫鬼继续询问。
“你明明什么都不做，三日也可要人性命，如何还要拷打害人？”
“自然是为了扬名！若非如此，谁能知道我还控制了一只疫鬼？”
“只有人足够恐惧，想要逃跑，瘟疫才会扩散得更快！”
疫鬼眼神忽地冷厉。
“好了，与你说的已经很多了，剩下的话，等你成为我的一部分时再说也不迟。”
疫鬼看向陈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径直扑来。
陈戟看着疫鬼扑来，觉得与先前面对拦路鬼时完全不同。
还隔着数步开外已经感受到一股灾气，整个人都陷入昏沉、头晕、乏力的症状。
再靠近一些。
地上躺着的痨病鬼开始轮着咳嗽。
声音仿佛带着旁的作用，穿透陈戟的耳朵，竟是从心里生出想要咳嗽的冲动。
“咳咳！”
陈戟咳嗽出声，便觉得整个心肺都好似有人扯着往外拉一般。
再忍便完全忍不住，咳嗽个不停。
“这便是疫鬼的威力么？果然是能和天狐打交道的鬼怪，仅仅是一个影子都如此强大。”
陈戟强忍住想咳嗽的念头，死死盯着疫鬼。
却想着白姑娘找的如何。
她让自己拖住疫鬼。
方才已经足够努力了，现在疫鬼要真的开始做事，哪怕是他也不一定能拖住太久。
现在唯一能仰仗的底牌便是疫鬼不知道他有什么能力。
若是配合好了，或许能让疫鬼吃个亏。
至于真的抓住这只疫鬼的影子……
陈戟觉得可能性不大。
这些手段，实在是远超他能做到的事情。
而疫鬼见到陈戟的表现也更加欣喜。
“好结实的身姿！”
“咳吧，咳吧，这么强的身体，千万要咳干净点，等把你变成我的伥鬼，一定是最强的那一个。”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疫鬼大叫着伸出手，黑气从指尖冒出，紧紧缠向陈戟。
就在这时，白姑娘的声音炸开在陈戟脑海。
“陈先生，我找到疫鬼本体的位置了，你可动手先刺激他！”
“知道了。”
陈戟下意识点头看向疫鬼，强忍住咳嗽的感觉，脑海中一轮大日悬空。
张开嘴，径直喷出一条火龙，直扑疫鬼面门。
“呀！啊！”
疫鬼惊叫一声，没想到陈戟还有如此术法，躲闪不及，竟是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火龙。
瞬间惨叫连连。
空气中都弥漫着腐臭阴湿的味道。
“好可怕的术法，你是谁！为何从来没有听过你这般人物！”
“只是仙台山上一介散修。”
疫鬼嚎叫着，表情狰狞，双眼几乎带着焦灼感流出眼眶，死死盯着陈戟。
“散修？散修更好！”
“我要你死，我要你给我的疫鬼当大补！”
疫鬼猛吸一口生气，化成五个痨病鬼横栏在陈戟身前，眼神带上几分气急败坏。
“本来不打算动用这招，既然你找死，那就正好与你看看！”
五个疫鬼同时开口，按照五行站位围住陈戟。
五张脸或喜或悲或笑或痴，低声念叨起咒语，同时仰起脖子似乎呼吸着什么。
陈戟压根没听清疫鬼在念什么。
只见有鬼呼吸一次，自己生机便消散一分。
等到五鬼全部轮流呼吸完，已然感觉去了半条命。
好恐怖的手段！
陈戟心中一动，知晓白姑娘为何说这是诅咒。
他分明有一种感受。
若是再让五鬼念诵几遍咒语，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
可没等陈戟做什么。
圣人像中便涌出才气流入陈戟体内。
竟是将方才五鬼扣去的生机全部补了回来。
于是……
月明星稀，竹影筛风，庭前五鬼愣在原地，怔怔看着陈戟，不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
良久，惊问出声。
“你……你为何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