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薛月贵的外婆
星耀乾坤
我们伸出了六只小手，大小不等，颜色深浅不一，手心统一向上，那情形就像电影中万恶的旧社会中街头乞讨生活的贫苦人民。外婆逐一看过我们的手，说人生下来命运就注定了。我们也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手。天啊！秦芳的手真是太白了，白嫩的手指肚儿中间都凸了出来，指头尖尖的。上面深深地镶嵌着一片片粉红色的指甲，白中透着红晕。我的手司空见惯了的不突出，薛月贵的手黑得出奇，手掌好方啊！手指头又粗又短，圆圆的指头肚儿都像半个蚕茧安上了一个指甲，整个看起来真像用树枝做成的小耙子。我们一脸困惑地把手缩了回去，继续去弄我们剥出来的核桃了。
大黑突然叫了起来，是那种低声叫唤。外婆说来客人了。我们放眼看去，看到一个老奶奶向我们这边走来。
薛月贵说是他的外婆来了。我们仔细打量着薛月贵的外婆：一头短发像罩上一层白霜，一双眼睛已经深深地陷进了眼窝，嘴瘪得太厉害了，就像嘴里的牙齿全部脱落了，一双粗糙瘦削的手上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血管又青又紫。那饱经风霜的脸上镌刻着纵横交错的皱纹，刻记着多少年来的千辛万苦。但是她仍然精神抖擞，满脸红光。
“这个就是你的乖外孙啊！这个漂亮的妮子是谁啊？我怎么没有听你唠叨过。”薛月贵的外婆好奇地问我外婆。
“这个是薛月贵的同学，我外孙的好朋友，也是河湾村书记的女儿，她叫秦芳！”我外婆热情地向她的好友介绍了秦芳。
我们都向薛月贵的外婆问好：“外婆好！”
“我家薛月贵可皮了，肯定让你头疼了。”
“不头疼，好着呢！你看我今年收获了多少核桃，都是几个宝贝刚刚打下来的。马上回去的时候带些去补补脑子。”外婆笑盈盈地看着薛月贵的外婆说这话。
“我想把他们都带到我家玩玩，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肯赏光？”薛月贵的外婆有点犹豫了。
“小孩子是出来玩的，只要有得玩有得吃，什么地方都是好的。我帮帮你说说看?”外婆就是热心。我想我还要回家复习功课的。我想到上次被爸爸打，心里就不舒服，放不开玩耍。
“薛月贵你好鬼啊！你外婆家有好多好玩的东西也不告诉我们？”我外婆开始说薛月贵了，她想从他身上突破话题。
“我外婆家没有什么好玩的，小猪啊、鱼啊、鸡鸭鹅啊，您这里都有，只有小兔子还是可爱的。”薛月贵说来一点也不好玩。
“我最喜欢小兔子了！”秦芳高兴地笑了起来。
“那好啊！今天就到我们家去玩，明天我叫小贵子的舅舅送你们一起回家学习，好不好？”薛月贵外婆一高兴就说开了，也不看薛月贵的脸上挂得住？
“以后我再也不来了，成天就是学习。天下之大，怎么就没有我玩耍的地方呢？”薛月贵在愁苦地询问苍天呢。
“你妈妈临走有没有交代你要好好学习？全家人都指望你读书呢，你还喊苦，真是人心都成驴肝肺了。”薛月贵的外婆生气了。
“外婆您老不要生气，他的话我都带给他妈妈，一点都不遗漏，让他妈妈保存着给他鼓气，长长信心！”我妈妈是个狠角色，她说到做到的。在教育子女的问题上和所有的人达成高度的统一意见：不管是谁家的孩子，只要是犯了错误，都要教育，而且当仁不让，绝不推诿。
我外婆给我们分核桃，我们都帮助他捡去坏的。我用钳子压开了一个乌黑的核桃，也不是完全坏了，只是有点不好看，壳子上太黑了，里面还是好的。我们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外婆说你们去摘柿子和石榴吧，就在地上摘，不准爬树。我们答应了一声就跑到石榴树下。石榴好大啊，红红的，咧着嘴，露出玛瑙般的颗粒。我告诉他们：没有熟透的石榴顶部圆溜溜的，嘴像个喇叭，尾部就变得又大又圆了。
我摘下一个熟透了的石榴，它张开露着的，红红的籽粒晶莹透亮，光彩夺目，一粒连一粒，每颗石榴籽包着一层粉红色的薄膜，粒粒都像粉红色的水晶石，更加富有神奇的韵味。石榴的颗粒送一颗到嘴里，啊，好甜好甜的，那鲜红甜蜜的汁水就像血液流遍了我的全身，甜透了。
“你们怎么偷嘴起来了？”外婆取笑我们的馋嘴，“年幼无知还可以原谅，长大了可不要偷嘴啊！”
“我知道外婆说的是生活中的男女偷情的诙谐说法。”脸红了，偷眼看去，他们的脸也成了红色。
我们一起摘石榴了，开始站在地上摘，很快熟透了的就够不着了；于是，妈妈和我去搬来桌子，让我站在桌子上摘开口笑着的石榴，他们都去摘柿子了；最后，妈妈搬来了椅子，两张拼成一个对合子，叫我站上去继续摘，我妈妈站在桌子上帮助我接着，我就一个个地找开口的石榴，后来都够不着了，我们就从桌子上下来，把桌子椅子全部搬回去。
我们都回到场上，看着堆积如山的柿子和石榴，心里很兴奋。秦芳说他们摘柿子太容易了，柿子树枝都要挂到地上了，不需要抬头就摘了很多。外婆洗了几个给我们吃。我握着熟透了的柿子，手感软软的，轻轻撕掉一点皮，放在嘴边一吸，就吸到那比蜜还要甜的红色柿汁，从嘴角一直甜到心里。
外婆找出两个竹筐，把核桃、石榴和柿子放了进去，说是给薛月贵的。另一个竹筐里只放了核桃和石榴，说是给我和秦芳的。外婆说柿子是水包货，回到家后摘点给秦芳就好了。薛月贵还没有回去，他外婆家没有柿子，先带点去吃吃。薛月贵很懂事，立即拎了起来，然后招呼我们一起去他外婆家玩。我妈妈说孩子们去婶婶家她也放心，就回家了。
薛月贵就像个领头羊，一边拎着东西，一边和我们说笑着带领我们离开了外婆家，他外婆在后面又带了些石榴和柿子，可能重了，慢慢地走着，不久就拉下很远的一段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