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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中(4)

银萍公主心软,抢上一步,用腰间的手帕为黄岩包住伤口。黄岩道:“多谢姑娘好意。”闷雷相公盯着她看了几眼,哼一声说道:“小姑娘,你是哪路的?”银萍公主骂道:“你管我是谁。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姑娘看着就生气。”闷雷相公怒道:“好大胆子,黄毛丫头居然敢来多管闲事。”自从他当了丐帮长老之后,以前温厚的性格变得暴躁异常。此刻一听银萍公主骂他,登时出手要教训教训这个无礼的丫头。

    闷雷相公一掌向银萍公主肩头打去。不料掌到中途,对面一个拳头过来,中指曲成一个指凸,正中他的掌心。闷雷相公被撞得手掌隐隐作痛,定睛一看正是与众人同来的小子。他刚刚精力都放在黄岩和裘得胜身上,并没有认出杨戬。

    此时不由惊道:“怎么是你?”杨戬笑道:“孟老兄好大的火气。”闷雷相公和他本来没什么过节,只是一招之间便被一个少年击退,脸上着实挂不住。当即哈哈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以一己之力力敌江南群豪的杨老弟啊。哈哈,这姑娘就是你的那位红颜知己么,果然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那。”

    银萍公主刚刚还对这人没什么好感,此刻不由晕生双颊心道:这人倒也不怎么讨厌。

    只听闷雷相公又道:“杨老弟和裘总镖头同来,也是为了镖银要和丐帮过不去么?”杨戬正色说道:“这镖银就算是白知府搜刮的民脂民膏,但却是用做军饷之用。何况孟大哥劫了镖车等于是让裘镖头一家子家破人亡。以小弟之见还是让裘总镖头给朝廷交了差,孟大哥若不放心可让令师弟帮忙监督这些镖银的去处如何?”闷雷相公道:“这件事是归帮主吩咐的,在下也做不得主。现在为兄只想领教一下杨老弟的功夫。杨老弟若是赢了尽管把镖银取走。归帮主事后问起,也只能怪我无能,却不是为兄抗命。”

    杨戬想了想说道:“那也说得是。孟兄,如此小弟多有得罪。”闷雷相公道:“好说,好说。为兄早就想看看你用来击败何擎天的功夫。”杨戬心道:江湖上的消息传得好快。手中短棍一扬,指向闷雷相公的左眼,口中同时叫道:“孟兄小心了。”

    闷雷相公全神贯注,不敢分心说话。手里铁剑以攻对攻,直指杨戬小腹。他手里的铁剑比短棍长的多,此刻后发先至,抢在杨戬头里。杨戬变招奇速,手中短棍棍端横戳他手腕的脉门。这一招使得恰到好处,闷雷相公若不变招,短棍势必戳中他的手腕,而杨戬棍上的力量更是妙到毫巅,恰恰能使铁剑擦身而过。闷雷相公识得厉害,叫一声好功夫,手里铁剑改直刺为横扫,斩向杨戬腰间。这是华山剑法里的狠招“仗剑百尺”。那华山之上有千尺憧、百尺峡两道奇险的关口。百尺峡直上直下地势险要,若有人仗剑在此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一招使得也是凶狠之极。杨戬短棍由上而下,急砸他的前臂。使得却也是华山剑法中的一招“关门谢客”。闷雷相公大叫一声前臂中棍,铁剑跌落之际,堪堪砸在杨戬的脚边。杨戬手中的短棍若是刀剑,他的右臂早已被切下一半。闷雷相公惊叫说道:“好小子,你怎么会使我华山派剑法?”杨戬笑道:“这是华山剑法么,小弟却不知道。”闷雷相公知道自己已然不是他的对手,叹道:“杨老弟果然神功精妙,为兄拜服。那些镖银便在堂后,你们尽管取了去吧。”杨戬抱拳说道:“多谢孟兄成全。小弟自会去向归帮主解释。”

    裘得胜镖银失而复得,大喜过望。断腿也不如何疼痛了,挣扎着爬起身说道:“多谢杨少侠。”顿了顿又道:“也多谢黄老弟帮忙。”闷雷相公看着他的断腿,心里升起一丝歉意道:“裘总镖头,孟某得罪了。”裘得胜寻回镖银,心里大是高兴说道:“为了这趟镖,别说断腿,就是把老子的腿砍了也是值得的。孟长老,你我各为其主那也怪不得你。”闷雷相公点点头,又冲着黄岩说道:“三师弟,你的伤不碍事么?”黄岩对他余怒未消,只是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众镖师从后堂里把装镖银的箱子都搬出来,查验无误报告说道:“总镖头,镖银一两不少。”裘得胜喜不自胜连连说道:“好,好。众位,今日我做东道,大家一起去状元楼上一醉方休。”

    此刻干戈化为玉帛,大家都是欣然同意齐声叫好。银萍公主最为高兴,拉着杨戬的手说道:“杨大哥,咱们也去喝上一杯吧。”杨戬微微苦笑道:“萍妹,你就不能矜持一下么。”银萍公主嗔道:“好,我不矜持。你的慕容姑娘最会装蒜了,你去找她陪你喝吧。”杨戬叹道:“你这又扯到哪里去了。”银萍公主跺着脚道:“有本事你一滴酒也不要动。”杨戬嘻嘻笑道:“那可不成,酒都让你一个人喝也是浪费。”银萍公主气得使起性子,对着他连扭带掐。

    众人分作两路,裘得胜带着众镖师把镖银装上大车先去给朝廷交差。杨戬和银萍公主陪着黄岩、闷雷相公同去状元楼。闷雷相公本不想去,不料杨戬神神秘秘说道:“孟老兄,小弟自有要紧的事情相告。”闷雷相公欲待问个清楚,杨戬只是摇头不说。

    四人来到状元楼上,找了间精致的雅座,推让之下还是让闷雷相公坐了首席,黄岩做了次席,给裘得胜留了个主陪的位子,杨戬和银萍公主坐在三人对面。不一会儿好酒好菜满满摆了一桌子。杨戬一瞧,山珍海味一应俱全。天上大雁,陆地牛羊,山中珍蘑,海底刺参都是应有尽有,还有一道赤尾金鳞的黄河鲤鱼。四人频频举杯对饮,连黄岩的脸色都缓和了许多。

    酒过三巡之后,闷雷相公问道:“杨老弟,这酒也喝了。有什么要紧之事可得说了吧?”杨戬一笑说道:“要紧的事有两件,一件是小弟的,一件是孟兄的。不知你孟老兄想先听哪一件?”闷雷相公道:“当然是先听我自己的。”杨戬点头道:“好。孟兄,你和白云娘子素来秤不离砣,可现在白云娘子又去了哪里?”

    黄岩也一直奇怪怎么没见到二师姐的身影。闷雷相公长叹一声,并不答话。银萍公主恍然大悟说道:“你就是柏大姐说得那个负心贼啊。”杨戬笑骂道:“萍妹,不得无礼。”闷雷相公苦笑道:“姑娘骂的对。我不但是负心贼,还是天下最大的混蛋。”

    银萍公主心肠最软,一见闷雷相公如此,登时把如何遇到白云娘子的事一股脑说了。闷雷相公自从与妻子分开后一直自暴自弃,借酒消愁。此刻猛然了知道白云娘子的行踪,不禁两眼失神喃喃说道:“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你却是去了江南。”杨戬欲待劝说闷雷相公,转念一想:这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不好多言,我言尽于此便了。

    说话间,裘得胜拄着拐杖上来。银萍公主一见失笑道:“裘老兄,你一条腿倒还走得利索。”裘得胜哈哈笑道:“大家化敌为友,保住了我的镖局,裘某就是爬也要来与诸位道谢。”闷雷相公甚是不好意思说道:“小弟在此给裘兄陪个不是,还望裘兄海涵。”裘得胜道:“无妨。一会儿多喝几杯便是。”

    众人又喝了一阵儿,闷雷相公话锋一转道:“杨老弟,还有一事趁着没醉快些说出来吧。”杨戬放下筷子正色说道:“小弟是想请孟兄和黄大哥帮一个小忙。”说着把要找杨太监的事说了。闷雷相公笑道:“这个好办。请黄师弟在宫中打探些消息,我再派些丐帮弟子在京城各处盯着。还愁找不到那厮么。”黄岩也说道:“杨兄弟为了密函不惜独抗群雄实在令人敬佩,只是我那三个不成器的师弟、师妹却是尽会添乱。”杨戬笑道:“这倒是不妨事,只要他们不误会我是好色之徒就谢天谢地了。”

    银萍公主多喝了几杯,此刻面如桃花,伸脚踩住杨戬的脚面说道:“哦,原来你一开始就不是为了美色而是为了密函啊。”杨戬脚下吃疼,面上只能赔笑说道:“萍妹说哪里话,当然是为了救你。”

    众人不明所以,都不知道一开始杨戬要救得却是慕容飞飞。银萍公主狠狠跺了他一脚骂道:“虚伪。”杨戬捂着脚大喊疼痛,神情尴尬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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