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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文学 > 天月九章 > 012节外生枝

012节外生枝

    子乌县守备,乃六品武官,负责本县和邻县的防御治安。石墩率领的,乃本部五百兵马,只让守备带路,并无一兵一卒,石墩进院期间,由他临时负责,因此领了一队人。

    守备说:“怎么能误会,大人?军士们打听得清清楚楚,两个强盗分明进了这座院子。”

    石墩耐心解释:“误会,确实误会!子乌县、虚有州三家富户,都是扯把子、报假案,假仁假义做慈善,又反悔了,银钱已退给他们了,可以销号了。与总镖头那档子事,纯粹算谈子,开玩笑呦,人家一家人耍闹罢了。你也不要强盗强盗的吆喝了,老大已定为本将的东床快婿了。这里也没你啥子事喽,撤吧,都撤吧!”

    守备满腹狐疑,道:“大人,您可不要受了蒙蔽,一失足成千古恨呐!末将知道,这家以前乃朝廷钦犯,末将观其安分守己,才外松内紧,并不时时监视。这次又做强盗,分明贼心不死,合该剿灭。”

    石墩眼一瞪:“你当本将三岁娃子吗?你当本将吃饭的家伙,装的狗屎牛粪不成?啥子朝廷钦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苟掌门还没出生,两个娃子更没有出生,焉能扯上钦犯?纵是那桩旧事,也是剑南王做的孽,受牵连罢了。我朝当今圣上,机敏聪慧,宅心仁厚;当今皇后,最为宽仁厚爱。即便御驾亲临,也会怜悯抚恤,既往不咎。所谓强盗,不过以讹传讹罢了,本将已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以案结事了,不必节外生枝。守备大人勤于职守,忠勇可嘉,本将自会上报指挥使大人,俟机嘉奖,以备升迁,就不要耍笑,跟本将女婿为难了。”

    这篇话,先刚后柔,入情入理,连童仁堂都不禁暗竖大拇指,真看不出,石墩还有这能耐。

    “好!”韩傻儿鼓掌喝彩。往前挪挪,看热闹。

    “守备大人一向可好?”苟史运抱拳行礼,“犬子行事荒唐,闹了些笑话,守备大人也看些苟某的薄面,该撒手时且撒手吧。”他自忖与守备有些交情,说话托大了。

    “一边去!本将自与大人说话,哪个让你插嘴?”守备一改往日辞色,毫不留情,“薄面,你有什么薄面?幕后主使,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苟史运霎时脸呈猪肝色,讪讪地,嘴巴张了几张,说不出话来,羞恼地瞪着守备。

    守备又冲石墩道:“本县防御治安,乃是末将职责!今天务必缉拿归案,以免养虎为患。”

    石墩狂笑:“嗬嗬!你不把本将放眼里了吗?”

    守备故作谦恭:“末将岂敢?各司其职而已。”说真的,他还真不怕石墩,官场上客套罢了。正六品守备,实职实权;游击将军高半级,也是指挥使的偏将。如果他立此大功,直接升到正五品的州府守备,也说不准。

    “你是故意刁难,与本将作对了?”石墩面沉似水。

    “哪里哪里,末将岂敢?”守备摆手,让人押来两个蒙面家伙,“大人您说,这俩恶棍放得放不得?”来路上,石墩让守备打探,偶闻女子呼救,发现两名采花大盗,正掳了两名女子于客店凌辱,顺便缉拿了,押在队中。

    “当然放不得!俩贼恶贯满盈,罪该枭首示众。”

    “那么,强盗就放得么?”守备咄咄逼人。

    “哪里有啥子强盗,不可理喻!”石墩吩咐护兵,“集合队伍,打道回府,莫理他了,猪脑壳。”

    守备可不是猪脑壳,见状脖子一梗,道:“大人不缉拿,末将自行缉拿;今日缉拿不下,来日照样缉拿。本县防务,责任重大——恐怕到时对大人不利。”

    “混账东西!公然恐吓本将!来人,给我绑了!”守备步步紧逼,石墩也恼了,翻脸了。指挥使大人那儿,有他,有童仁堂,守备翻不起浪花来。

    “绑我?也没那么容易。”守备一甩外袍,里面亦是劲装打扮,腰带上,赫然六星四环,武功已是护法一级。他退几步,高声喊道:“弟兄们!游击将军徇私枉法,通谋盗贼,勾结土匪。大家听我指挥,捉拿强盗,邀功领赏。”

    “作死!”童仁堂低喝一声,闷声不响,一剑连刺带捎,将两个采花大盗结果了。

    “放肆!他俩虽是重犯,自有刽子手砍头,哪里轮得到你?”守备不认识童仁堂,轻蔑地呵斥。

    “还有你!”童仁堂执剑走上前去。石墩,苟史运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为何没有阻止。

    “造反了!今天连你一块拿了!”守备哗啦啦亮出兵器,是一把鬼头大刀。

    童仁堂也不答话,疾步攻击,开头就使了剎阳剑法第二式,猴子摘桃,直刺守备右目。守备与苟史运有过切磋,知道下一式乃回剑变招,用仙女甩练一式,无论摘桃还是采茶,一下子够不着,总要变通再来。而且,这一式,敌人上下左右躲避,均可发挥,占据主动。他向下一缩头,算定童仁堂必定落空,不等童仁堂变招,鬼头大刀一伸,黑虎掏心,直扑童仁堂而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咔”的一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地下,守备晃了晃,噗通栽倒。

    石墩、苟史运等惊惧万分,目瞪口呆。殊不知,童仁堂这一招,加了辅助半招,也是剑的妙用,刺的时候走空,横向一削,恰好守备投机取巧,脖子挨得又近又正……这一招,乃童仁堂的成名绝技,多少剑客、大剑客丧身剑下,饶是实力强他一环的大护法,糊里糊涂搏杀,也是非死即伤。

    童仁堂大喊道:“诸位军爷,这个败类,乃采花大盗幕后的保护伞,不让杀,实乃今天放不了,日后伺机再放。更可恨的是,他陷害你们的将军,准备告黑状,打闷棍,此等恶贼,罪不容诛!”说得慷慨激昂。

    石墩可没跟着慷慨激昂,呆愣愣的,一屁股坐在以前用来摆谱的太师椅上,半天喘不过气来。六品守备,朝廷命官,你童仁堂说杀就杀了,这该如何向上司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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