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和听到许行坤问话,连忙躬身答道:“大人,滁州城内如今还算祥和,这一月以来,照您的吩咐,卑职并没有大动干戈,只是……”说道这儿,王和似乎面有难色。
“但说无妨。”
“卑职斗胆说一句,滁州城内的官员们,可算得上是不称职了。”
听到这话,许行坤陷入了沉思,通过今日的宴会,许行坤对滁州的官员们,大体上是失望的。城内的这些降官们,能力暂且不说,但身逢乱世,却如此奢靡放浪,显然是说不过去的。单说那些酒菜,看着那些酒菜,任谁也想不到如今居然是乱世,外面还有许多的军民吃不饱饭。
越是大城,官场越是堕落,一个区区的滁州都是如此,想必更繁华的地方更是不堪入目,可即使如此,这些官员却不得不用,想来也是无奈。
“好,这件事我知道了,除此之外了?”
“大人其余的吩咐,我也记得。”说着王和从怀中掏出一本文册,解释道:“这都是按照大人要求,统计的城内情况明细。”
许行坤接过文册,一边观看一边听着王和的解释。
依文册统计,滁州城内共有百姓共八千余户,人口两万四千二百余人。文册上详细记录了滁州城一年所征收税赋的总额。
滁州下辖六个县,其中居住的大部分是民户。
军队方面,如今驻扎在滁州城的军队只有许行坤一支,共计八千三百六十六人,有马骡二千九百四十八匹。在军器方面,除刀枪盾矛外,滁州城现有火药库一座,有“铜将军”铁炮十门。
这是州城的情况,至于下辖的县府,各有文册登记。
从明面上看,各处的情况还是很乐观的,只是常年的征战不休,很难说这些储备够不够用。
看完这些文册,许行坤瞅了眼王和,沉声道:“王和,你做的不错,那么,除了这些,滁州城外有什么大动静吗?”
“禀大人,自曾将军受降一来,蒙元对滁州,再无什么大动作,倒是六合那边,蒙元倒有些大动作。”
许行坤听完这些,什么表示也没有,摆了摆手,道:“王和,你先退下吧,我与李先生还有些话要说。”
“是!”王和躬身退下。
望着王和的背影,李天骄抚须笑道:“王将军这个人,很是能干啊!”
许行坤瞟了眼李天骄,淡淡道:“王和是我的老兄弟,不仅能干,也是最知进退的,这些李先生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当然知道!”李天骄笑容古怪,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好了,不说这些了,有些事我还要与先生商议。”
寒风低低的呜咽,似是在哭泣,不知道是在悲伤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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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九年三月十日,许行坤视察州城各地。
滁州城的军务还是不错的,毕竟是战时,没人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军器库存与质量,还令人满意。
滁州城文册上经过再统计,共有军匠六百九十八户,这些匠户,都是按籍而定,入了匠户,一辈子都是匠户。他们待遇低下,匠户们怨声载道,不过在许行坤攻下滁州后,这种情况得到了大大的改善。所以他们对于许行坤还是很感激的。
只是经过许行坤的问询,这些军匠对于火器的理解实在有点低下,这倒也不怪他们,前朝太祖朱元璋北逐蒙元时,曾经就向蒙元展示过火器之利,因此他们重返中原后,对于汉人火器的管制,相当严苛。
幸好州城内的那些火炮都是中央直接批下来的,所以滁州城还总有那么些热兵器。
只是原本城内的那些炮兵倒是跑了大半,导致这些火炮,如今几乎只算是摆设。
还有田亩的划分问题,滁州城更大,事情更多,不过王和曾经做过好一段时间的内政,这些虽有些麻烦,倒也在艰难前进着。
这些问题,都必须要解决。
不过,李大勇那边倒是有不少好消息,从原先的统兵大将变成了教头的他并无怨言,兢兢业业。那些军士们许行坤也去视察过,结果还是很满意的,精兵当然还谈不上,但至少也是战兵了,可上阵杀敌。
说来,这些日子,还有个小插曲,有个姓胡名愈的大汉拿着马鸿雁的推荐信,来州城投奔许行坤。
信中除推荐胡愈这人外,还提到她弩伤即将愈合,马上就能和郭宁莲一起到滁州城了。令许行坤大喜。
更令许行坤欣慰的是,马鸿雁字里行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
大喜之下许行坤亲自接见了胡俞。他发现这个人虽然有些木讷,但是武艺顶好,郭善都制不住他,还有一手无双箭术,至少许行坤还从未在军中见过比他箭术还要好的军士,是个人才,许行坤很满意地将他放入了军中,准备等他立下功劳后再行升迁。
胡俞也很兴奋,他以前曾经做过马子仪军中的教官,曾经还教导过马鸿雁武艺,但是后来这人不喜欢逢迎拍马。虽然有马鸿雁这层关系,在军中一直升不上去,心灰意冷之下便离开了濠州城,来到滁州城定居。
但所谓“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身为热血男儿,谁人没有理想追求?又有谁不想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
可惜他从小习练武艺,身负高强箭术,但却一直得不到伸展的机会,何其可叹?直到许行坤率军来到滁州城,他见到许行坤铁甲骑兵的威势,拜服不已。他人虽有些木讷,但并不傻,连忙写信给和自己有师徒情分的马鸿雁,讨得了推荐信。之后,他便瞅了个机会,前来拜见许行坤。
不出他所料,马鸿雁的推荐信效果果然非常之好,许行坤竟然当面接见了他,并且对他大加褒奖。这当然令他兴奋不已,而且在他看来,许行坤也是一位明主。蹉跎了三十多年的他,终于感觉到一条康庄大道在他面前缓缓出现,似乎只待他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