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丫头,你不生娘亲的气了?”
薛姨妈着了一身深紫色的衣裙,面料精致,头钗,手镯皆是金镶玉,出自金陵有名的玉石工匠之手,价值不菲。
虽已步入中年,但五官依旧精致,脸上稍有的褶皱恰到好处的增添了一抹和蔼。
也因薛姨妈的相貌出众,才有薛宝钗的天姿国色,与薛蟠一样,薛姨妈自也是宠爱着这个女儿的。
“宝丫头,昨日是娘亲一时失言,你切莫往心里去。你且就当娘亲昨日撞客了,娘亲今日来给你赔个不是。”
薛姨妈搀着薛宝钗来到榻旁坐了,好声好气的与薛宝钗道着恼。
薛宝钗摇摇头道:“我怎得会记恨娘亲,就当这件事翻过去了,娘亲以后也莫要再提。”
薛姨妈笑道:“好,好,全听宝丫头的,翻过去了,不提了。”
看了娘亲的笑脸,薛宝钗心里不禁暗戳戳想着,“只怕娘亲昨天是一怒之下说出了真心话,我到底是个女娃,又生在这样的家族里,根本逃不过嫁出去,以作联姻的命运。”
“若是娘亲真当她自己做得不对,怎得不一大早过来说话,何必等我从衙门回来了才来?”
眼眸微阖,薛宝钗深吸一口气,捱下心里的委屈,开口问道:“娘亲过来可是有事要说?”
薛姨妈讪讪一笑,又挽紧了些薛宝钗的胳膊,道:“主要还是来与你道恼,其次倒是还有件小事想问问。”
薛宝钗拍了拍薛姨妈的手道:“我们是一家人,什么事娘亲直说便是。”
薛姨妈眼神闪躲,试探着问道:“我听人说,你今早去府衙了,那侯爷怎么说的?何时能放我们母女离去?京城那边早就和你姨母说好了,耽搁太久了可不好。”
薛宝钗道:“侯爷帮了我薛家的忙,又给薛家指明了前路,大概需要在沧州待上一段日子了。至少,也得等侯爷将沧州的一切都引入了正轨,我们才好再将这边的事交给掌柜去做。”
薛姨妈不可置信的道:“这么贫困的一个城,除了流民不缺,什么都缺,怎么步入正轨?倘若那侯爷处置不好这里的事,我们还要随着陷在这里不成?”
眼见着娘亲有些着急,薛宝钗又安慰道:“娘,你就别操心这个事了,侯爷已经告诉我怎么做了,很快丰字号便会大赚一笔。”
薛姨妈登时起身,抽开手,语气含煞道:“平日里你都是个顶顶精明的,怎得见了那个侯爷就昏了头一般,难道他给你下了什么迷药不成?我看,他就是把你卖了,你都要给他数钱呢!”
薛宝钗无奈,道:“娘,你说什么话呢?”
薛姨妈又道:“那你且说,怎么赚银子?”
薛宝钗如实道:“侯爷让我尽可能的收集粮食来沧州府,其他的再等消息。”
薛姨妈急得是直拍大腿,“诶呦,我的小祖宗呦,薛家是要败在你手里了。沧州府穷成这个模样,能有多少人能买得起粮食?筹了那么多来,沿路损耗就不知增加了多少成本,这如何赚银子?去赚谁的银子?”
“你且连怎么赚都说不出个一二来,还不是被人诓骗了?那侯爷就说的是对的?娘亲反倒成了诓骗你的那个不成?”
薛宝钗凝着眉头,挪动了下身子,偏头不愿再看薛姨妈发疯,“娘亲对外面的事不知详细,根本不懂侯爷是怎样的人,而且侯爷根本没必要诓骗我等。”
薛姨妈手指着薛宝钗,又是上气不接下气,急道:“你可是真想将我气死了事。我们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赶快去到荣国府,贾家的两位老太爷在,还能比不得他一个侯爷吗?”
“若是能定下和荣国府的婚事,我薛家还用愁吗?”
薛宝钗眉头一扬,“娘你说什么呢?”
即便是这样想,也不该当面说出来,薛姨妈自知是说错了话,忙捂住了嘴。
片刻之后,薛姨妈又跺脚,强撑着道:“反正,不能在这边耽搁了,要赶快进京!”
两方僵持不下,原本在一边缩着头的莺儿,突然举着手站了过来。
“太太,姑娘,你们莫要吵了,不如这样,你们赌一局,谁赢了就决定听谁的,可好?”
莺儿平日除了打络子,编花篮,最喜欢的事便是“赶围棋”赌一点小铜板了。
薛姨妈和薛宝钗一同望过来,问道:“怎么赌?”
莺儿解释道:“太太不信侯爷,姑娘信侯爷,不如就赌侯爷说的赚银子,能不能赚的到。若是赚到了,那就姑娘赢,太太就陪姑娘在沧州城,事事听姑娘的。若是赚不到,姑娘就随太太去京城,左右多耽搁不了几日,如何?”
薛姨妈和薛宝钗一对视,感觉合理。
薛姨妈点着头道:“我得多加一条,不是说赚了一点小钱,就算赚钱了。丰字号各地一年的进项约莫十万两,你在这沧州城倒腾了一回,若是赚了一千两,便算你赢了。”
薛宝钗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薛姨妈心里念道:“就沧州城这些个百姓,就是把他们全搜刮了也搜不出一百两来,一千两真是痴人说梦。也罢,她才掌了家里的一些事,总想做出些不一样的事来。”
“守住基业尚且不易,更不用说拓宽商路了。就让她在这吃一堑长一智的好,知道知道外面有多不容易!左右耽搁不了几日,我先去信与姐姐说一声。”
待薛姨妈扭着腰身,一脸傲气的走了,薛宝钗轻叹了口气道:“一千两,哪有这么容易,哎。”
香菱上前道:“没事的姑娘,侯爷能掐会算,肯定不会让姑娘输了。” 莺儿也是道:“对呀姑娘,你未必会输呀。”
薛宝钗来回看了看眼前这两个小姑娘,眼前一红,与莺儿问道:“怎么,你也相信侯爷了?”
莺儿憨笑道:“我倒不知侯爷的能为,不过我相信姑娘的眼光。”
薛宝钗嘴唇轻颤,摊开双臂,将两个小丫头一同拥入怀中,三人又在房里痛哭了一轮。
……
府衙内宅,
处置了一天公事的岳凌,再返回了宅门。
站在廊檐下,岳凌轻吐口气,舒缓了下心情,便又挂上笑脸,入了厅堂。
一入门,便见得熟悉的场景。
林黛玉正披挂着小袄,坐在茶案一旁的靠椅上捧着书卷,细细的品读着。
虽然是在看书,岳凌心里清楚,林黛玉只是在这边是在等他回来,看书自能去她的房里看。
果不其然,岳凌进了门,林黛玉就放下了手上书卷,望了过去。
“紫鹃身子不适在房里躺着,雪雁在外面准备吃食呢。岳大哥要是饿了,就先用这些茶点垫一垫肚子。”
林黛玉推了推桌案上的糕点,又为岳凌斟起茶来。
岳凌嘴角微扬,便坐来了林黛玉身旁,总觉得日子如果能这样恬静美好的过着,也真是不错。
只是林妹妹早晚要长大的,而且待林如海忙完了公事,按理说也该回去林如海身边。
不过按照原著的剧情来说,林如海是在林黛玉十一岁时离世,倒是不知他这双蝴蝶翅膀煽动之后,未来会怎样。
他有些舍不得林妹妹走,毕竟就算养一条小狗,一年半载也会有感情。
见岳凌眉间微挑,林黛玉便问道:“岳大哥,你在想什么事呢?”
岳凌摇摇头,“方才在想你父亲的事。”
林黛玉笑道:“我自然记得将信寄出去了,这点小事还能忘记不成?”
待岳凌走得近了,林黛玉的笑容却停滞了,渐渐蹙起眉头来。
岳凌才拾起桌案上茶盏,却被林黛玉一双小手按了下来。
随后就见林黛玉走来他身边,在肩头,脖颈,发髻旁细细的闻了几下,等到闻见岳凌手上的味道时,林黛玉的眉头皱的愈发深了。
岳凌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林妹妹,你在干什么?”
林黛玉直起身,抱着手臂,用着审问的语气,道:“岳大哥,你今日去哪了?”
岳凌老实道:“就在府衙呀,都没出过。”
林黛玉恨得掐了岳凌的手臂一下,“还不说实话!你身上怎么有女人的香味?”
岳凌一怔,自己闻了闻,却没发觉有什么异样。
“有吗?今天薛姑娘来过,我也就见过她一个女子。”
林黛玉扯着岳凌的手臂,微怒道:“去,去洗干净了再回来!”
岳凌讪讪一笑,“好,好,听林妹妹的,我这就去洗。”
用过晚膳,回到自己的房间,林黛玉始终沉默寡言,再没说几句话,岳凌才想着要不要再去找林黛玉去解释下,莫要让她误会了,便听得外面又响起了叩门声。
岳凌突然想到,昨日林黛玉走的时候,还说过今日要来的,忙自己下地去开门了。
门外林黛玉换了一身稍厚的睡衣,正抱着枕头等着。
“让开,我要进去。”
岳凌笑笑,“我还以为林妹妹今日不来呢。”
林黛玉眉眼一横,翻了眼道:“方才她来,这会儿正该我来。她才见了岳大哥一面,就越走越近了,定然有着别的心思。我和岳大哥才是清清白白!我为何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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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