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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奇特

    “启禀摄政王,泰王殿下。”内侍在外面恭禀,“礼部尚书大人到。”

    泰王转头:“让他进来。”

    礼部尚书很快走了进来,恭敬地朝云珩行礼。

    “免了。”云珩平静地看他一眼,“泰王十一月登基,礼部负责选个吉日,安排一下登基大典的流程,给泰王量身赶制龙袍龙冠,给你们三日时间把合适的日子呈上来,不得有误。”

    “泰王留下,其他人先出去。”云珩淡道,“礼部这个月会很忙,其他几位大人负责协助,把帝都适龄的姑娘名册安排统计一下,所有五品以上官员家中嫡女都统计在册,有婚约的除外,统计好了一并报上来。”

    “是。”

    “去忙吧。”

    大臣们怀着沉重而又复杂的心思,恭敬告退。

    “皇叔。”泰王沉默片刻,迟疑地开口,“选秀一事是不是太急迫了些?”

    “选秀不急。”云珩语气淡淡,“暂时只是给大臣们敲个醒,到时候选妃立后还是以你自己的决定为准,本王没打算干涉多少。这江山以后是你的江山,即位之后,大乾的成败兴衰本王都不会再过问。”

    泰王脸色微变:“皇叔不会再过问?”

    “怎么?”云珩平静地看着他,“你要本王一直压在你头顶,跟以前的云莫隐一样?”

    泰王微默,低头看着脚下的玄色宫砖地面,低声咕哝:“其实若真有皇叔压着,我反倒能安心。”

    “本王此番回来定了江山,很快就会回去东渭,以后也不会再经常回来大乾。”云珩语调平静,“所以帝王与大臣之间权力的平衡,朝中各派势力如何分庭抗衡,家族之间的利益如何分配,忠臣如何重用,权臣如何制衡,以后都将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得学着适应。”

    说实话,泰王长这么大很少听到云珩跟他一次说这么长的话,而且难得的是,语气虽一贯淡漠,可听着倒有几分语重心长的意味。

    尤其在云珩说他以后不会经常回大乾来了之后。

    泰王转头看了一眼东暖阁的方向,赢倾正在暖阁里休息看书,隔着严实的布帘,他自然看不到她,只是泰王此时心里想到的是,东渭大权掌握在谁的手里?

    “在想什么?”云珩皱眉,语气沉冷,“本王说的话让你为难?”

    泰王想了想,决定开诚布公地跟他说说心里话:“皇叔知道我以前有多懒,懒得没边没际,以至于手底下一点势力没有。朝中可用的大臣各有其主,有的还念着废帝,有的则是晋王或者诚王一派的臣子,虽这一年来畏于皇叔的威压,他们都不得不听我的差遣,可是这不代表他们真心服我,何况——”

    “你知道自己的处境,却没办法去改变?”云珩抬眸,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朝中大臣各司其主,就没一个中立可用的忠臣?”

    泰王一默:“有倒是有,可——”

    “这一年来,你没借机收拢忠心可靠的大臣为自己所用,让他们心甘情愿臣服于你?”

    泰王神色微紧:“倒是有,可——”

    “本王至少可以点出十个处在权力中枢的大臣,都是没有异心的。”云珩语气越发淡了些,“以及本王去年离开之前给你提拔上来的年轻新贵,你没好好培养?”

    “江山帝位至关重要,虽有合适的人选,却也要心在社稷才行。”赢倾不知何时从暖阁里走了出来,温和地开口,“与其说你是在担心自己做不好,倒不如说你心不在此,莫岭,你很排斥做皇帝?”

    泰王转头看着眉目温柔的赢倾,想了想,摇头:“不排斥。”

    “立后选妃,我跟云珩可以给你一点建议。”赢倾淡笑,“既然你没有特别中意的姑娘,那选妃就得按照实际利益出发,进宫的姑娘必须是忠心耿耿的大臣家中女儿,并且还不能一家独大,要让有权有势有能力的大臣心甘情愿为君所用,同时又能彼此制衡,让你得以腾出手去做其他的事情,这就是帝王权术。”

    泰王惊异地看着赢倾,良久,才真心叹服:“皇婶真有帝王风范。”

    赢倾愕然失笑:“拍马屁并不能让你皇叔心软。”

    泰王瞬间泄气,他想说自己不是拍马屁,而是真心觉得赢倾的变化很大,帝王威仪很足,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被皇叔娇养在王府里的小姑娘。

    他认命地转头看向云珩:“皇叔这次回来,打算待上多久?”

    “随时可能离开。”

    泰王咕哝:“我觉得过完年开春气候最好,适合行路。”

    云珩看他一眼,没说话。

    赢倾似笑非笑:“莫岭,你皇叔当年十四岁的时候已经领兵横扫北疆,你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可以试着学一学云珩的气势,让朝臣们也能对你畏惧如虎,那么你这个皇帝就能坐得稳稳的了,没有人敢反抗。”

    泰王沉默。

    赢倾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皇叔出生得晚,当年皇祖父在位的时候,孙子已经不少了,可老来却又得了个儿子,以至于后来他父皇登基之后,这位小皇叔跟皇子们年纪相仿,甚至比几位年纪大的公主和皇子都还小。

    泰王想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晚出生的孩子都特别厉害,天赋异禀?

    “泰王。”赢倾目光落在泰王明显翘起的嘴角上,若有所思地开口,“你在想什么?看起来这么兴奋?”

    泰王蓦地回神,连忙敛了唇边不经意间露出来的笑意,换上一副谦恭的表情:“回皇婶,我在想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

    赢倾挑眉:“有趣的事情?”

    泰王不敢告诉她心里真实的想法,轻咳:“江山社稷,本就有趣,侄儿是在想着该如何好好治理江山,让大乾继续繁荣昌盛,不辜负皇叔和皇婶一片苦心栽培之恩。”

    “今日之事,你自己好好想想。”云珩起身走了过来,“本王先回王府。”

    “是。皇叔、皇婶长途跋涉,早点回府好好休息。”泰王低头,刚说完就想起另外一件事,“莫岭还没恭喜皇叔、皇婶一声,不知是给莫岭添了个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赢倾笑道,“你该庆幸你皇叔只是你皇叔,而不是你父王,你这个弟弟刚出生就被立了储君,责任重大,以后必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为了东渭江山而操劳一生。”

    *

    云珩声音低沉:“回到王府还习惯吗?”

    “习惯。”赢倾倚在床头,唇角带着几分笑意,眉目自带温柔色泽,“有你在的地方,就算是间茅草屋,我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这句情话直戳云珩三寸要害,让他毫无招架之力,心扉一片柔软动容。

    纵然赢倾从不吝于说些哄他的话,可每一次都能让云珩感动,欣喜,控制不住的任由悸动发酵,情动泛滥成灾。

    云珩抿唇沉默片刻,低声道:“等以后去了苍云山,我们就在山间寻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搭一间茅草屋,偶尔去住上两天,欣赏日出日落,还可以在屋前屋后开辟出一块地来,种些瓜果蔬菜,自给自足。”

    “苍云山上不是有现成的殿宇?”赢倾偏头,眉梢细不可查地一挑,“你想体会男耕女织的平民生活?”

    云珩轻笑:“倾倾喜欢那样的生活方式吗?”

    赢倾想了想,摇头轻叹:“我这双手,不一定能拿得起锄头。”

    “没关系,山上高手众多,无需倾倾自己动手。”云珩道,“我每天陪倾倾看日出日落就行,苍云山风景好,我们可以每年在山上住上几个月,其他的时间周游天下,去各处景致好的地方转转,体会一下各个国家各个地方的民族特色,冬天就往暖和的南方去,夏天留在山上避暑,让九华阁的属下注意各方动向,有什么有趣的热闹可看,我们就提前去看看热闹……”

    “云珩。”赢倾轻叹一口气,“你在泰王面前冷峻自持,摄政王的威压让人畏惧,以后教导熠儿定然也是严厉与开明并存,处处以江山社稷为重,可若是泰王和熠儿知道你此时正兴致勃勃地盘算着经年以后的悠闲隐居生活,不知他们会是什么感想。”

    云珩看着她:“倾倾。”

    赢倾眉梢轻挑,“嗯?”

    “别拆我的台。”云珩凑过去亲了她一口,声音低沉,“江山社稷总要有人传承,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这是把鱼和渔都传授了,既给了他们现成的江山,让他们不必通过夺嫡的方式来争储,又明确教了为君之道,只差没手把手告诉他们皇帝每天要做什么,吃什么,穿什么,什么时候睡觉,虽说这是我们以后的幸福生活着想,但该做的我都做了,至少可以确保我活着的时候,不会给大乾和东渭江山留下隐患。”

    赢倾沉默片刻,抬手轻抚他清隽的眉眼,目光落在他脸上,亲亲他的唇瓣,声音无比温柔:“你是最棒的。”

    云珩还没来得及高兴她主动亲他的动作,耳朵里就听到这句夸奖,顿时俊颜一热,难得地泛起几分赧然:“倾倾过奖,为夫愧不敢当。”

    赢倾失笑:“你居功至伟,多少夸赞称颂都当得起。”

    云珩闻言,一个利落的翻身把她压下,“既然如此,倾倾用别的方式表达一下。”

    “什么方式?”

    “倾倾别装傻。”

    “我本来就很傻。”

    “倾倾不傻。”云珩在她耳边吐气,“你是天底下最聪慧的女子。”

    “是吗?”

    春光融融时刻,云珩当然不愿意回应这句质疑,直接将心里的想法付诸于行动。

    百忙之中,赢倾抽空开口:“云,云珩……”

    “嗯?”

    “今晚,今晚我要去看,嗯,看看桑岁……”

    “不着急。”云珩声音微沉,“今晚你没空过去。”

    赢倾声音顿了一下,“有空。”

    “没空。”云珩坚持,“她的事情明天再说。”

    赢倾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呼吸一重,半口气憋在肺腑,好半晌才喘匀,然后再也没了话,只有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回荡在内殿,久久未歇。

    赢倾睡醒之前,云珩已经命人把方家的事情打听了清楚,也知道桑岁昨晚被方夫人教训了一通,方霖则整夜留宿青楼厮混,直到天亮才回家。

    “桑岁出身尊贵,难得的是本性善良,待人真诚,她的终身不该被如此男人糟蹋,她值得更好的男子。”赢倾坐在膳桌前,眉心微蹙,“你派人去传个话,以摄政王的名义宣桑岁过来一趟。”

    云珩道:“我以为你会亲自去一趟方家。”

    “去方家干什么?”赢倾淡笑,“我对方家不感兴趣,不管是强势蛮横的方夫人还是风流下作的方霖,我都没打算跟他们多费唇舌,能用权力解决的问题便无需浪费多余的时间精力。”

    赢倾只从云珩和窦睿所说的三言两语就能知道,方夫人是怎样一个自私不讲理的婆母,她对待桑岁的态度大抵跟长公主云微语的态度有关,母亲无意庇护女儿,婆家自然明目张胆地欺负。

    赢倾不打算跟任何人讲道理,反正她也不会在大乾逗留多久,管那些人说什么,只要能让桑岁脱离眼前这困境,旁人如何评价都无所谓。

    云珩嗯了一声,派人去方家传令,然后就开始专心伺候赢倾用膳。

    “饿坏了吧,多吃点补补身子。”云珩给她布菜,夹的都是赢倾爱吃的口味,“今天再好好休息一天,待会桑岁过来,就留在王府陪你说说话,我去宫里处理点事。”

    赢倾点头:“你尽管去忙,不用管我。”

    “说的这叫什么话?”云珩不满,“这天底下的事情,有哪一件比你重要?”

    赢倾默然片刻,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这么激动做什么?”

    “倾倾。”

    “你不比我重要,该做的事情也得做。”赢倾道,“就如在我心里,天下苍生都没你重要,那我就能把天下苍生都弃之不顾了?”

    明明听着像是训斥的语气,却一句话说得云珩心花怒放。

    云珩眉梢染上笑意,非常诚恳地点头:“倾倾教训得是,为夫心胸狭隘,该罚。”

    “罚你今晚睡外间。”赢倾语气淡定,“本王妃昨晚太累,今晚需要好好睡一觉,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我不好。”云珩抿着唇,真诚地认错,“我今晚保证只抱着你睡,绝不再乱来。”

    赢倾轻哼,信了他的鬼话。

    午膳刚结束,前去传令的人就把桑岁领了过来,云珩安排好殿外的防守,让桑岁留在殿内跟赢倾说话,独自带着燕书进宫去了。

    侍女很快领着桑岁进殿。

    看见坐在窗前的赢倾,桑岁目光微怔,恍如隔世一般看着她良久,才扬唇轻笑:“皇叔祖母。”

    赢倾轻笑:“叫我的名字吧,别把我叫老了。”

    “你跟叔祖父什么时候回来的?”桑岁在她对面的榻上落座,目光锁着赢倾越发沉寂的眉眼,“这一年以来,你一直在东渭?”

    赢倾喝了口茶,点头:“嗯。”

    “做了东渭女皇?”

    赢倾继续点头。

    桑岁急促地站起身:“那我是不是要拜见女皇陛下?”

    “坐下。”赢倾抬手,“客气什么?这里又不是东渭。”

    “听说你出阁了。”赢倾打量着她的眉眼,明显可见气色憔悴了许多,“日子过得怎么样?”

    桑岁神色微变,敛眸沉默了片刻,道:“所嫁非人。”

    赢倾放下茶盏,淡淡道:“方家对你不好?”

    “岂止是不好?”桑岁苦笑,“我只恨自己没你当初那般魄力,否则又怎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有时候被逼急了,真恨不得跟方家那些人同归于尽才好。”

    赢倾蹙眉:“与我说说可好?”

    “没什么不能说的。”桑岁自嘲地叹了口气,语气沉寂,“现在整个帝都的贵女都在看我的笑话,无人不知我嫁了个风流成性的纨绔,还有一个婆母整日里作威作福,恨不得骑在我头上,让我像个奴婢似的跪着伺候他们一大家子才好,时不时还要提点我低声下气地讨好夫君,这日子过得跟一场噩梦似的,让我心力交瘁。”

    语气微顿,她淡道:“不过我好歹也是皇族郡主,岂是他一个方家可以折辱的?我宁死也不可能对他们卑躬屈膝。”

    赢倾道:“这样的男人你还打算跟他继续过下去?”

    “过什么过?”桑岁嗤笑,“就算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都不可能跟他过一辈子。”

    赢倾抬眸,安静地看着她。

    “我想和离。”桑岁语气坚决,却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悲哀,“准确来说,我是想学一学你的气势,直接休了他,可我无权无势,母亲又不允许我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决定,别说休夫了,连和离都是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赢倾沉吟片刻:“你考虑好了,和离之后不会后悔?”

    “我脑子进水了才会后悔。”桑岁说道,“成亲至今,我跟方霖都没有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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